于丛还不清楚这种宽容究竟是对于自我还是其他,姜清昼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嘴角紧绷,听上去呼吸不稳,额边有一层薄薄的汗,从眉骨的位置往下淌,眼睛黑而令人沉溺。
于丛的笑容慢慢收敛,挺认真地看着对方,被盯得口干舌燥。
姜清昼欺身过来,碰了碰他的嘴角。
一开始还算是克制,继而有点蛮横地摁住了于丛的后颈,把他不自觉的轻呼堵在喉咙里。
于丛在树影和落日充盈的街边和他接了一个酸涩而绵长的吻,周围还有行人和车,不远处是错综的、华丽的城市中心建筑。
他与姜清昼最柔软的部分紧贴着,忽然觉得记忆随着太阳一齐躲到了地平线之下,不再具有重量和密度。
时间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姜清昼放开人时呼吸还微微颤抖,于丛觉得自己临近窒息,拽着他的衣服,眼神有点迷茫地喘气。
姜清昼哑着声:“护照给我看看。”
于丛顿了下,顺从地把口袋里的东西递过去,一如许多年前,毫无负担地把身份证交由他曝光。
姜清昼牵起他的手,脸上情绪不多,但看上去意气风发。
于丛还是无法立刻猜出他的想法,只觉得姜清昼的手很暖。
未知·终
118
姜清昼从那个消防隐患明显的工厂宿舍搬出来时,王洁载着路易斯,开了辆皮卡来帮忙。
露天晒场上的瓶子只剩下了一半,看上去稀稀落落。
“没想到吧?”王洁象征性地帮他提了个画包,“是不是?”
姜清昼神色很淡,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帮我刷墙的时候。”王洁毫无顾忌地说,“没想到有一天会为了五美金在这刷瓶子吧?”
姜清昼眼睛里无波无澜,笑了笑没说话。
“不过这都过去了!”王洁犹豫了几秒,还是把画包扔进后座,拍了拍姜清昼的肩膀,“现在我们三人成虎!马上就名声大噪!日进斗金!”
姜清昼对她夸张的措辞已然习惯,低着头往后斗上搬行李。
“你看我们能力很适配啊,你懂理论,我懂营销,路易斯懂经济,真没想到,我年纪轻轻二十几岁能自己做老板。”王洁扭头问驾驶座上的人,“是吧,老路?”
路易斯耸耸肩。
“好了吗?”王洁跳上副驾驶,冲着姜清昼问。
姜清昼拉开车门,动作利落。
“好了。”
工厂门前有一段天然的路,皮卡辗过后扬起极细的尘土。
车窗没关,姜清昼往后瞥了眼洋洋洒洒、半人高的小沙暴,只觉得有无法言喻的东西被抛在了后头。
“说真的,我以前没想过现在会是这样。”王洁掏出个墨镜戴上,“你们想过吗?”
姜清昼眼神有点涣散,好像没听见她的声音。
那些不可名状的、被抛在身后的尘土仿佛也在追问他,有想过吗,会是这样,甚至不知道于丛过得如何。
于丛接到律师的电话时已经开学,他正在宿舍选课,笔记本连着微弱的校园网,页面刷新一直不成功,手机忽然响了。
“于丛,你好。”越律师说话前总习惯叫他的名字,“我和你母亲刚出法院。”
于丛有点恍惚,哦了一声。
手机被人拿走,对面换成童曼的声音:“判了。”
“……结果怎么样?”于丛回过神。
听筒里安静了许久,童曼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叹息。
于丛到晚上才知晓详细的情况,律师已经候机准备离开,语气不太轻松地告诉他一个数字,听上去有些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