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帐过后,宇信叫上许褚来看关押着的蹋顿。因宇信事前有所吩咐,不可怠慢蹋顿,所以蹋顿被俘后并没有关在俘虏营,而是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寝帐中。有专门的佣人照顾着,每顿好酒好肉地供奉着,只是帐中有士兵把守,不准其擅自离帐半步。
宇信进帐前,先向侍卫询问道:“蹋顿王子过得还好吧?一日三餐可有短缺?”
侍卫见来人是主帅,连忙恭敬地作揖道:“回将军,从今早押来至今,他都一直躺在床上的,不肯起来吃饭。我们已经按照要求,每顿都为他提供上好的酒肉,可……将军,这实在不关我们的事。”
如果是其他领兵之人想讨好蹋顿,他大可以演一通苦肉计,将这“不开眼”的侍卫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以惩治他没有款待好蹋顿。可宇信不是那样的人,作为现代人,他自然理解侍卫们的难处。
宇信上前拍了拍侍卫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本将知晓了,这不是你们的错,本将不怪你们。你们先下去休息吧,这不用把守了。”
把门的侍卫闻言都激动不已,心想自己真是跟对了将军,当下抱拳行礼:“将军,属下告退。”待侍卫离开后,宇信才招呼许褚随他一起进帐。帐帘刚掀开,就见蹋顿正在床上睡觉,也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在装睡。
许褚见状就要发火,这家伙太无礼了。他一个败军之将,自家主公亲自来看他,他还敢摆谱睡觉,真是反了他了还。
许褚可不管蹋顿身份高贵,正准备上前将蹋顿从床上提起来,就被宇信伸手拦住。这许褚莽起来谁都比不上,这蹋顿是能随便虐待的主儿么?
宇信缓步走到蹋顿床前,先躬身施了一礼:“蹋顿王子,大汉破虏将军宇信特来拜会。”
蹋顿此时根本就没有睡着,刚才宇信在帐外和侍卫说话时蹋顿就醒来了。这也难怪,一个人整整一天滴水未尽,肚子里空空如也,怎么可能睡得安稳?蹋顿只是不想和这个用计打败自己,破坏自己好事的人说话罢了。
不过草原人最重情义,蹋顿见宇信不仅不责怪,还如此以礼相待,心中的怨气顿时就没了。于是坐起身来朝宇信勉强回了一礼,可随后又摆出一副臭脸,一点也不想搭理宇信。
许褚见蹋顿如此傲慢,竟然对自家主公如此无礼,看着就觉得来火,当即就想上去揍他一顿。
宇信见状叫住许褚,摆了摆手:“许褚不要无礼,蹋顿王子是我们的上宾,难道我们汉人连这点气量也没有吗?”
蹋顿听了宇信的话,虽然心中有些佩服,可仍然摆出一副不甩宇信的样子。反正本王子不和你说话,要杀要刮随你的便。
宇信见状也不生气,温和地说道:“蹋顿王子,信知你战败于我并不心服,但信此次前来并非想羞辱你,而是想和你谈谈乌桓的未来,难道蹋顿王子一点都不关心族人的生死吗?”
蹋顿闻听宇信竟然想和自己谈乌桓的未来,不禁哂笑道:“哼!你们汉人最是狡猾,如今还要跑来和我谈乌桓的将来,你真的了解我们乌桓人吗?”
宇信注视着蹋顿,良久才开口说道:“也许如你所言,信并不十分了解你们乌桓的处境如何,但有一点信是知道的,那就是不论是乌桓也好,大汉也罢,战争对双方的百姓来说都是灾难。今日你们前来劫掠,残杀大汉的百姓,明日大汉又出兵讨伐你们,杀害你们的族人。你觉得这样下去,乌桓会好起来吗?”
蹋顿显然没有料到宇信会如此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确实若非冬季缺少粮草,乌桓人是不会冒险南下抢夺的。他们和大汉朝并没有深仇大恨,也不想因此兵戎相见。这些年来乌桓被崛起的鲜卑欺负压迫得厉害,族人越来越少,眼看都要面临着灭种的危机了。
宇信见蹋顿只是沉思并不言语,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信知乌桓冬季缺粮,不得已才纵兵抢劫。昨夜之战也属不必要,信已恳求刺史大人宽恕你们。只要你们保证从此不再侵犯大汉,信就做主放你们回去。”
蹋顿听后身躯一怔,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宇信,半晌才疑惑地问道:“你们当真不杀我,还要放我离开?”
宇信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只要你们不再屠杀大汉的百姓,信可以放你们回去。”
蹋顿见宇信说得如此真诚,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草原人不是最为豪爽的么,怎么今天却比不上汉人来得爽快:“大汉的将军,不瞒您说,我们南下只是为了获得一些粮草,这个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我们的族人就会饿死许多。”
宇信闻言心中大喜,看来有门儿说服蹋顿归顺,于是趁热打铁道:“蹋顿王子不必担心,你看这样如何?信已请刺史大人上表朝廷,举荐信的部下沮授担任渔阳郡守。信会交待沮授在渔阳与乌桓交接处开放交易场所,你们可以用马匹、矿石等物品和我们交换粮食和盐,信保证在交易过程中的公平。”
蹋顿听到这里,激动地询问道:“将军所言当真?若果真这样,我乌桓人有了活路,也就不会再侵犯大汉了。”
宇信当下点了点头,鼓励地说道:“如果乌桓肯归顺大汉,大汉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蹋顿其实是个实心眼的人,本身并不坏,此时闻听宇信所言,竟然欣喜地跳了起来,可随即又面色一紧,似有心事的样子。
宇信注意到蹋顿情绪的变化,连忙关切地问道:“王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蹋顿艰难地开口道:“我叔父正在进攻右北平,而族人正在草原上受寒挨饿,我们急需一批粮草才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但是……”
宇信听完蹋顿的话,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当下笑着说道:“王子不必心烦!这样吧,信可以立即放你回去说服你叔父退兵。信再去请求刺史大人先资助你们一些粮草,争取帮你们度过这个冬天,等来年你们再用马匹和矿石来偿还或交易,怎么样?”
蹋顿一听竟然有如此好事,当下惊讶地望着宇信,不敢相信他一个汉人会如此为乌桓人着想。但又见宇信一脸真诚,不像是在说谎,忙跪倒在地,坚定地保证道:“若将军能够帮助我族人度过难关,我愿劝叔父归顺您。”
宇信笑着扶起蹋顿,又命帐外守卫传令释放所有俘获的乌桓人,之后又转头对蹋顿说道:“信能为乌桓做的就这些了,接下来就看你们乌桓的诚意了。信现在就放你们离开,但希望你不要让信失望。”
蹋顿此时已感动得热泪盈眶,闻言发誓道:“将军仁义,蹋顿必铭记在心,此去定劝说叔父退兵,与大汉重归于好。”
宇信欣慰地拍了拍蹋顿的肩膀,又亲自送蹋顿和他的士兵离开大营。回营后的宇信立即传信给右北平的公孙瓒,让他监视乌桓单于的动向,并告知他乌桓可能不日就将撤军,让他到时不要追击。
蹋顿离开后不久,乌桓人果真退兵回到了草原。宇信也遵守承诺,求得刘焉送去部分粮草帮助乌桓人度过这个冬天。
乌桓人收到粮草后,打心底里更加感激宇信。丘力居更是派蹋顿代表整个乌桓部族前来拜谢宇信和刘焉,并表示愿意归顺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