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
红火的色彩几乎覆盖了整个京都,街道上满是新春的气息和穿着厚重的人们。
偶有几场飞雪,也全当成冬神对人间的赠礼,伴随着喜悦,激动地签收。
唯山上寺庙,白雪皑皑,烛光涌动。
程家这段时间总是多病多难,于是几位妯娌跟着家中的老人前来礼拜。
期间聊到年前的一些琐事,就有程清音和程政南这两个不着调的。
“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的。”
“阿南想要入仕途,总得找个能帮得上忙的妻子才好。”
女人们七嘴八舌地讲着,围在老人身后等待司机的到来。
管家扶着程老夫人的手臂,细声道:“他们早为小辈做打算也是好事,您别放在心上。”
“郑梁荣子都亲自来说嘴了,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吗?”
刻薄又带着严厉的语气,让管家瞬间噤声。
老夫人垂眸看着雪未消融的地面,眼神空洞却锐利。
“程政南实在是太不成气候了。”
“可他到底还年轻,又跟温家那位走得近……”
簌簌的冷风里,响起一声冷哼。
温淮佑是在年十五的时候,在饭桌上见到俞时安的。
串门拜访这种事情,轮不到她和郑泠鸣。
只是坐在家里,看见郑家人提礼上门的时候,温淮佑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俞时安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白了,他却还在幻想,那是不是她强撑出来的从容。
倘若再见,她是否还能够做到镇定自若?
那天以后,他对这个名字的关注度又上了一个层次。
像她根本不在他面前装腔作势掩盖自己一样,温淮佑也揭掉了自己的心上的遮羞布。
他想,自己大概是渴望她的。
只是碍于很多因素,这因素里也包括了他的性格与道德,所以才举步维艰。
他大可以迈出这一步,像一些朋友或是长辈一样用掠夺的方式去占有一个人的躯壳。
可一想到她的笑容,他就会无比抵触起来。
比如此时此刻,她坐在郑泠鸣的一侧,笑意盈盈地看他给自己夹菜,然后小声地和他耳语。
表情生动,像一只翩翩蝴蝶。
可他见过她的另一面。
她有那么多面孔,却依旧让人看不清她的心。
她对郑泠鸣笑,就一定是开心吗?
她冷眼看着他人大闹一场时,又一定是不悦吗?
都不见得。
俞时安像一个潘多拉魔盒。
而魔盒在长久的凝视下,终于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穿过饭桌,远远望过来。
“温先生是不是在看我?”
郑泠鸣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也抬头。
于是夫妇两,竟似有心灵感应般,同时朝他善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