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开始变暗,月亮还不算明显,教堂周围仅有的两盏路灯也不甚明亮。戚时安和沈多意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沈多意在门边的小黑板上留言,认真写了一句。戚时安看到,也在后面加了一句。“戚先生,福多顺意。”“多多,四时平安。”两手相牵,彼此的指尖还沾着一层粉笔末,戚时安和沈多意离开了教堂,一直向前走去。教堂的门关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已落幕。始于恍然一瞥,也始于别后重逢。一眼入心,十年不忘,百般追逐。千言不说自明,万回与他心动。“这条路好长啊。”“那就慢慢走。”余生路长,一同看月落又重生,灯灭灯再红。-正文完-作者有话要说:历时两个月完成了戚先生和多意的故事,托大家的福,更文体验辛苦但愉快,希望大家追连载时也一样。多谢这两个月的陪伴。番外等等,我休息一眯眯。番外:《忽梦少年事》01“多意,来帮我摘葡萄!”沈多意听见了胡大爷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他搁下书就跑了出去。飞奔下台阶,直奔胡同里第一家院子,准备帮忙干活。胡大爷家的院子里有个葡萄架,每年葡萄成熟的时候都喊沈多意来帮忙摘葡萄,干活是个幌子,主要是想给沈多意吃。一串串葡萄已经饱满,沈多意先薅下来一颗擦了擦,往嘴里一扔,咬了满嘴的鲜葡萄汁。他端着小盆摘了好多,摘完在水池边洗干净,然后和胡大爷一起守着小桌边吃边聊。“甜不甜?”“甜!”“那当然,也不看谁种的。”“我都吃撑了。”沈多意把胡大爷哄得直乐,不过他是真的吃撑了。这东西水分大,一次吃不了太多。屋里传来了钟表报时的声音,他想起来还没背完书。走的时候胡大爷挑了最大的一串给他,让他吃完了还来拿。沈多意提溜着葡萄往回走,背完书又拿着那串葡萄坐在了门槛上。街坊们经常给他吃的,他总像得了什么宝贝。又吃了一半,他把剩下的一半留着,等明天再吃。嘴里是甜的,肚子是圆的,他坐在门槛上撒癔症,看看头顶的屋檐,又看看墙根底下的牵牛花。一扭脸,看见了沈老的小三轮。沈多意抓着车把将三轮推出来,爬上车座发觉有点够不着脚蹬子。他悬空着往前骑,胡同不宽,车把稍微歪一点就能撞上墙。沈多意闷头盯着路,脚上使劲的时候顾不上掌握方向,努力握着车把的时候总忘记踩脚蹬子。就这么不稳当地快骑到了胡同口,结果地上有几块碎砖头。车胎被别了一下,车把瞬间就歪了,沈多意惊呼一声脱了手,眼看三轮就要撞到墙上。他闭着眼往下栽,做好了摔在碎砖头上的准备。不料一双手臂接住了他。沈多意站稳,见对方是个比他高一头的陌生男孩儿,他从没见过。“你住在这片儿吗?”“我叫戚时安。”沈多意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答非所问,但他知道受到帮助要感谢,便说:“我叫沈多意,我还有半串葡萄,请你吃吧。”结果对方吃完就说了俩字:“不够。”02戚时安没住过胡同巷子,他走到这片儿纯属意外。但是每个胡同口都贴着名牌,他边看边走,觉得很有意思。拇指胡同、香香胡同、吉祥胡同……没什么好听的。直到他看见“秋叶胡同”,刚觉得这个不错,就看见了即将摔下三轮的小孩儿。戚时安在关键时刻接了对方一把,在对方问他是否住在附近时,他鬼使神差地回答自己叫“戚时安”,没头没尾的。明明人家没问,他却主动答了。好像怕人家不问似的。于是对方说自己叫“沈多意”,还要请他吃半串葡萄。戚时安比同龄孩子个子高,吃得也多,他几口就把沈多意给他那半串葡萄吃完了,吃完后实在地说了俩字:“不够。”“可我也没有了。”沈多意又不好意思主动去找胡大爷要,转移话题道,“这一片的街坊我都认识,怎么好像没见过你?”戚时安回答:“我不住这儿,但是以后可以过来玩儿。”他说完看着沈多意,觉得自己表达得挺明显,他又没认识的人,当然是想找沈多意玩儿。沈多意也不傻,点点头说:“我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你就来找我吧。”之后戚时安隔三差五就来找沈多意玩儿,再后来隔三差五快变成了大宝天天见。他们俩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在胡同里追逐打闹,他们俩伏在书桌前比赛做奥数题。奥数题没比出高低,那就继续看书,比谁记得内容多。他们偶尔也会一同从胡同尾跑到胡同口,夏天拿一节柳条,冬天捧一团白雪。也经常凑数和其他小孩儿玩过家家,但戚时安有个原则,他一定要当爸爸。03“怎么又是你当爸爸?”“我只当爸爸,不然我就不玩了。”沈多意聪明得很:“那我当爷爷吧。”戚时安挺委屈:“你别欺负人。”04寒来暑往间,日子过得飞快。初三的夏天特别热,林瑜珠每天都在担心中考的时候孩子们中暑。沈多意家里只有一台旧电扇,为了省电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开,热得他每天都汗涔涔的。就早上好,凉快。沈多意习惯了早上坐在门槛上学习,或者背英语,或者记公式,胡同里的穿堂小风一吹,学习效率又提高了。他把书扣着,目视前方咕哝咕哝背了一遍,背完合上书,今天早上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还没起身,微微扭脸看见了敞开的大门上有一行小字。“多多,我好像喜欢你。”正对着他视线的位置,如果站着或是经过根本不会发现,说明写字的人知道他天天坐门槛上看书。沈多意像心虚的小偷,紧张和焦虑掺杂着从头蔓延到脚,他急忙伸手把字擦掉,蹭了一手掌的灰尘。看着那层灰尘,他忽然又觉得不止是紧张和焦虑。还有点……害臊。第二天,沈多意又看到了那行字。第三天,他逮住了写字的人。已经高二的戚时安还是少年模样,运动裤和校服t恤,书包和汽水瓶,学习的时候不走神,被逮着了还挺从容。沈多意抢过那支铅笔,再一次用力擦掉了门上的字,擦完握拳攥着那满手的灰,有些没底气地说:“别搞恶作剧了。”戚时安站在两阶下,正好平视着对方,特光明正大地说:“不是啊,我挺认真的。”他说着伸手握住了沈多意的手腕,另一只手撩起了自己的校服背心,边给对方擦边说道:“还以为得写上半个月才能发现呢,没想到你眼神还不错。”白色的校服背心弄脏了,沈多意收拳杵在戚时安的腰腹间:“你到底什么意思?”戚时安耐心道:“就是字面意思。”他抬起头来:“多多,我好像喜欢你。”沈多意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个男生对他情窦初开。戚时安问:“你那情窦什么时候开,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到时候穿英俊点儿。”说完又补了句:“不是对我的话也告诉我是对谁,我最近练格斗了,正愁找不着人切磋。”沈多意直到中考再没坐门槛上背过书,但进进出出时总是忍不住往门上看。他怕戚时安又写了字,可是发现戚时安没写的时候,并没觉得多开心。中考完的暑假,费得安带他和费原去北戴河玩儿,住在铁路局的疗养院,在房间里就能看到海。沙滩上有人卖假珊瑚手串,十块钱四条,他买了五块钱的。费原说:“我不戴。”“没想给你戴……”沈多意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