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毛毛家了。”沈多意回答,“发病那天不是带着毛毛去公园回来么,毛毛爷爷过意不去,俩老头今天聚一起过节呢。”正说着话,戚时安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游哲,他接通说道:“国庆快乐,这会儿打来有事么?”沈多意随手拿了本杂志看,隐约听见游哲问晚上有没有时间喝一杯。“今天不行。”戚时安那天说了一起喝酒,主要就是想告诉游哲他和沈多意的事儿,都是朋友,就游哲还蒙在鼓里。他想了想,反正准备说了,干脆透露道:“今天我对象来家里吃饭,天塌了也别找我。”里面沉默了片刻,游哲似是寻求确认一般:“你谈恋爱了?”戚时安开心地回道:“都见过我妈了,要不是政策问题,现在都领证了。”沈多意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闻言瞅了戚时安一眼,警告他别太嘚瑟。戚时安收到警告,乖乖地对着电话说:“过两天见面了再详细跟你讲,挂了啊,到时候我请。”北方的秋冬天向来干燥,半下午时竟然下起雨来,旱了将近一个月,这点雨着实令人喜欢。霍老穿着雨衣伺候他的桃树,牡丹在二楼露台也兴奋地吱哇乱叫。天黑得更早了,才四五点钟就像是到了晚上。饭桌摆好,这餐饭提前开始,霍歆听着外面的打雷声忽然扶着桌沿开始笑。沈多意好奇地问:“阿姨,你高兴什么呢?”霍歆说:“我和你叔叔结婚的时候,时安才四五岁,刚当后妈嘛,我又大大咧咧的,所以每天都提醒自己要对他关怀备至。”戚时安插嘴:“一天问我八十回饿不饿,饭量变大都是你造成的。”“一边去。”霍歆继续给沈多意讲,“有一回下大雨,外面又打雷又打闪的,我问他怕不怕,还特私心地想,他要是害怕我就带他睡,正好增进一下感情。结果他自己钻被窝里打游戏,特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动静大点的天气现象么,有什么好怕的。’”沈多意听完乐了半天,还扭脸看着戚时安乐。戚时安不搭理他,拿了瓶红酒给大家倒上,准备正式吃饭庆祝。一家人围桌在餐桌旁,气氛温馨,丝毫没有“见家长”的紧张和客套。沈多意握着酒杯,很郑重地说:“姥爷,叔叔,阿姨,我先敬你们一杯。”戚时安垂着眼笑,数他开心。霍老代表大家发言,说道:“多意,这是你来我们家过的以明创办明安的时候她凑上去帮了多少忙,尘埃落定开庆功会,没多久她不管哲思,不管我这个亲哥哥,扔下一切跑去了悉尼。你真以为她是喜欢开画廊?这么些年她是跑去生了个孩子!”霍老也站起身来,把椅子都碰倒了,吼道:“什么孩子?!和时安有什么关系?!”戚时安震惊地看着游哲:“孩子?薯条是游思生的?”游哲的额头泛着青筋,他用着全身力气,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揪着戚时安衣领的手渐渐松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游思带着薯条回来,不肯说孩子的爸爸是谁,我知道她不想用孩子绑架你。她也好,我这个舅舅也好,都做了独自把孩子抚养大的准备,但是你今天那通电话让我忍无可忍了。我妹妹在为孩子操劳的时候,你在和别人交往,我他妈为她意难平!”“你和游思一起长大,我把你当亲弟弟,所以哪怕心里再恨再屈,直到刚才进门我还想过好好解释。可你居然告诉我你喜欢男人,那你当初对游思的所作所为算什么?!”戚时安难以置信地看着游哲,随后奋力把游哲拽到餐桌前:“游思和孩子的事我一无所知,但孩子和我没半分关系。今天当着我的父母长辈,还有我的爱人,你最好解释清楚。”沈多意脑中一片空白,但仍出声说道:“游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游哲挣开瞪着戚时安:“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他俯身捡起地上的档案袋,然后抽出了里面的一页证明。“这份dna报告我拿到有一个月了,是不是冤枉他,你们自己看。”风雨骤停,沈多意却恍惚听见了雷鸣。好好的一顿饭,已经闹到了掀桌子的境地。游哲来势汹汹,全凭一腔保护家人的决心和惩戒负心汉的怒气。戚时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份dna报告,脑中霎时间已经浪潮翻滚。满座皆惊,霍老第一个抢走了报告,霍歆和戚景棠也围上来跟着看结果。饶是他们对戚时安的人品有再深的信赖,此时面对白纸黑字的报告也有些迟疑起来。沈多意仍站在原位,他谁都不看,只直直地望着戚时安的方向,但眼神并没有聚焦。“多意。”戚时安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太阳穴下都能看出淡淡突起的静脉,他走到沈多意的跟前,毫不犹豫地说,“我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