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放心。戚时安折腾到家已经深夜,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出神,回味可口的晚餐,更回味怀中人的手感。思绪停在沈老出现,停顿片刻后便像挣脱缰绳的野马一样奔腾起来。他出去后,沈多意自己在卧室脱掉了衣服。又自己用湿毛巾擦干净腿间的湿泞。光着身子去衣柜旁翻找睡衣。穿好后爬进被窝里提心吊胆地睡觉。结果睡得还挺香。戚时安重重地呼了口气,他快被折磨死了,怎么光想想都觉得要发疯。烦躁地拿起手机,想看点枯燥的新闻促进睡眠,但是先看到了霍学川发来的短信。“哥,你什么时候带大嫂回来啊!”戚时安懒得回复,直接关机了。他闭上眼翻身侧躺,但其实困意全消,他迟早是要带沈多意回去的,可他不会让沈多意经受父母反对的动荡。他准备先告知家人自己的取向,所有拷问和反对都由他来应付,等长辈接受,然后再介绍自己的伴侣。大多数人出柜讲究的是决心,戚时安不同,他从不缺少决心和勇气,他此时重视的是方法和步骤。心理铺垫也好,隐性诱导也好,他要制定最快捷、影响最小的方式。夜深人静,难得不用盯盘,戚时安从被窝里爬起来,靠着床头抱着电脑,以月色相陪,完成了一份关于出柜的计划书。还预估了可能面临的风险。终于等到睡觉,进入梦里的第一句就是:“妈,我搞了个对象。”一夜过去,早上被高挂的太阳晒醒,沈多意头昏眼花似的,盯着一片金黄的玻璃窗撒癔症。他昨晚和戚时安去吃饭庆祝,他很高兴,喝了很多酒。记忆断片了,沈多意坐起来,撩开被子下床去洗漱,站在镜子前刷牙时瞥见了旁边的洗衣篮,里面扔着昨天穿的衣裤。最上面的是他换下的内裤,简直……不堪入目!沈多意吞咽了一口牙膏沫,断开的记忆又连上了。戚时安送他回来,他主动问对方当年那晚都做了什么。那种情境下,跟勾引没什么分别。沈多意“咕咚咕咚”把嘴里的牙膏沫全咽了下去,漱口的水也直接喝了。洗漱的工夫,他撑得像吃了顿自助餐。“多意,起床了没有啊?”沈老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沈多意一个激灵瞪着镜子中的自己。昨晚他被戚时安摸得浑身发软,貌似沈老正好敲了门,戚时安让他自己睡,然后就开门出去了。他居然真睡了,那么放心。“多意,该起了,快看看股票跌没跌。”“来啦!”沈多意脸都没擦,换好衣服就去了客厅。他有些心虚地看了沈老一眼,但沈老正吃着点心,根本没瞧他。“爷爷,好不好吃?”他在对面坐下,坦白从宽道,“昨晚喝多了,吵着你睡觉了?”“没有,我起夜才听见。”沈老低头看着老人宝的屏幕,特别慢地手写短信。“信息发送成功。”机械又洪亮的女声响起,沈多意吓了一跳,问:“你给谁发信息呢?”沈老说:“小戚啊,我告诉他点心挺好吃,谢谢他。”沈多意心跳漏了好几拍:“你都知道他的号码了?!”“嗯啊,他昨晚留的,让我有事就找他。”沈老又拿起一块蛋糕,“我看小戚不像普通上班的,怎么着也是个经理吧,改天请人家过来玩儿。”沈多意如坐针毡,太刺激了,他可受不了。生怕自己多待片刻就会把戚时安里外显摆个透,没准儿脑子一抽抽,还想让沈老合一下他们俩的生辰八字。怎么着也得是天作之合吧。“爷爷,我上班去了,你慢点吃。”“走这么早啊,你不吃早饭了?”“我去公司吃公粮……”他拿上包就出了门,路上打给戚时安,电话却一直占线。戚时安休息得太晚,这会儿刚刚睡醒,正靠着床头听电话。要不是霍歆打来,他还能再睡一会儿。“儿子,什么时候带对象回来啊?”可真是亲母子,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回道:“阿姨今晚做什么菜啊,我回去吃。”电话挂断也没时间再睡回笼觉了,戚时安起床上班,到公司后自己去旁边的咖啡厅买了早餐。他进入明安后肆无忌惮地直奔咨询部,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了齐组长的办公室。齐组长对他的到来甚是意外,毕竟这种情况鲜少发生。戚时安气定神闲,装模作样地说:“把你手上图山公司的档案给我看看。”等拿到档案,他还真看了一遍:“上市时间建议提前,不用透露太多,就说关联的券商有活动,他们就明白了。”从齐组长办公室出来,戚时安又去了沈组长的办公室,部门同事一时间有些紧张,以为老板大清早来检查工作。沈多意刚打开电脑,抬眼就看见戚时安推门而入。昨晚那么越界,他紧贴着椅背不知该如何反应,其实他已经有所反应了,只不过不照镜子发现不了自己正脸红着。戚时安径直走到桌前,打开纸袋把里面的早餐拿出来:“买了你的那份,吃完再做事。还有昨晚喝了不少,难受的话就请假休息一天。”沈多意抬头问:“你收到我爷爷的信息了吗?”“收到了。”戚时安嘴角上扬,“爷爷真可爱,原来你这么可爱是遗传的。”沈多意脸色更红,接过咖啡先喝了一口,他趁机抓住戚时安的手,低声说:“在老爷子跟前,你只能做我的同事或好友,可能根本不会有说开的那天,我——”“我知道。”戚时安回握住那只手,指腹摩挲沈多意的手背,“昨晚在餐厅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关心爷爷,不是为了让他喜欢我,然后挑明关系让他接受,其实我从来没那么想过。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孝顺他,因为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仅此而已。”沈多意怔忪着,戚时安抽出手:“别感动了,我可是有个条件。”“什么条件?”戚时安俯身凑近:“再叫我一声。”沈多意捏着汉堡:“时安。”戚时安浑身都酥了,谁料沈多意刚扔完糖心炸弹,又砸来一枚糖心导弹:“你昨晚让我很舒服,反正你怎么弄……我都喜欢。”戚时安听完这句转身就走,连“再见”都没说,他无视格子间里其他员工的目光,也忽略了主管迎上来的问好。生怕多待一秒,会忍不住把沈多意就地法办个三百遍。非常完蛋,活了二十多年的两个人,第一次同时无心工作。晚上回干休所吃饭,一家人都在霍老那儿,霍歆和她的好朋友们三分钟热度,股票玩了一阵就抛了,但投资群还没散,时不时共享一下手上单身男女的资源,互相帮助解决晚辈的终身幸福。戚时安陪霍老在客厅看《新闻联播》,播完又换到下一台看《消费主张》,他忽然开口:“对了,多意的爷爷说谢谢您送他的鱼竿。”霍老目不斜视:“咱们谢人家帮忙才对,不然那臭东西考试抓瞎。”“抓瞎我承认,臭东西我不认,我是帅东西。”霍学川从后面冒出来,趴在沙发背上蹭戚时安,“哥,你看见我发的短信了么?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来啊?不会还没追到吧?嫂子漂亮吗?嫂子喜欢大明星小叔子吗?”戚时安问:“你喜欢把你揍出血的大哥吗?”等正式开饭,全家人在餐厅落座。戚时安略微一扫,发现面前几道都是自己爱吃的,他看向霍歆笑了笑,然后给霍歆加了菜,说:“谢谢妈。”那次吃饭他匆匆走了,还留下一句“为了终身幸福”,估计家里这几位这些天都挺憋得慌,攒着好奇想问他。不过没等大家问,他先开口道:“我有个大学同学下个月结婚,在美国,我很羡慕。”其他人都看着他,戚景棠问:“是羡慕在美国,还是羡慕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