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戚先生说希望明天上午发给他。”安妮的笑容显得愈发抱歉,“时间比较紧张,公司公开的档案室可以调数据,您辛苦了。”最后四个字让沈多意有种人民教师的感觉,办公室的门关上,他看着刚刚记下的题目思考。要求笼统,甚至经不起推敲,比起考察他的水平,更像是强行给他找点事做,而且还吝啬的不给多少时间。欢迎会在同事的叹息声中泡汤,沈多意按照原计划请大家吃了顿饭,然后便赶回公司加班。公开档案室很少有人来,温度比其他楼层都要低一点,他泡了杯绿茶提神,开工前收到了安妮的通知。“戚先生说有问题可以问他。”公司有股票、期货、外汇三个投资部门,外汇较之于前两个要复杂得多,沈多意调了数据做分析比对,他是高级精算师,最擅长的就是量化各种不确定的事情,预估形势与不可见的损失。晚上十一点,绿茶已经见底,他向戚时安发送了高中生的课余时间有限,十七岁的沈多意没什么宽泛的选择,每天放学后都要尽快赶去便利店做兼职,不过他偶尔会去做另一份工作——夜总会服务生。原本这种地方他是不想来的,但总经理是便利店老板的侄子,他才稍微放心一些,感觉至少不会被骗。他的薪水按小时计算,小费收入的百分之七十都要上交给夜总会,即便如此,每晚赚的钱也比在便利店收银要多太多。晚自习结束已经很晚,他穿着一身整齐的校服从夜总会的后门进去。工作服是衬衫西裤,还有小马甲和领带,他刚学会扎领带,每回都要折腾好久。他负责大厅一隅,不管包间,这点比较幸运,因为包间里的醉鬼实在太多。凌晨两点工作结束,后门也关了,他重新换上校服准备回家。“多意,明天的排班表,你填的六点?”“嗯,明天开家长会,放学早。”沈多意拉好校服外套的拉链,决定明天多带身衣服,不然天光大亮的,穿校服进出太扎眼。虽然他已经被同学撞见过,流言也早飞遍了整个年级。整座城市的中小学好像都在同一天开家长会,以至于军用越野刚开进干休所,就被一个提前放学的小屁孩儿拦在了林荫路上。“哥!”章以明猛拍方向盘:“你弟是不是有点缺魂儿啊?刚才要是没刹住,估计今天我得在你们家门口吃枪子。”戚时安开门下车,微微弯腰和扑过来的孩子拥抱了一把,说:“章以明问你是不是缺魂儿,回答他一下。”八岁的霍学川扒着军用越野的车窗:“明哥,姥爷说这车将来给我开,你下来!”“你姥爷蒙你呢,已经过到你哥名下了。”章以明猛踩油门,“沉死了,开习惯跑车再碰这个,我以为驾驶的是推土机呢。”戚时安拉着小学没毕业的弟弟往家里走,边走边回答问题。“哥,在军校都训练什么啊?”“吃喝嫖赌抽,想不想学抽烟?”“想。你学格斗了吗?”“学了,你打算斗谁?”“我想让你保护我,今天姥爷去开家长会,我觉得我得挨揍。”哥俩说着话到了家里的楼前,章以明已经熄了火在等候。进门后,客厅的桌上摊着几本练习册,霍学川自觉地过去写作业。戚时安上楼洗澡换衣服,在军校这段时间总是穿军装,还要扎着武装带,现在猛地换回牛仔裤和体恤衫,让他有些不习惯。章以明大了几岁,特别爱玩儿,问:“晚上喝酒去?”“去哪喝?”“去了你就知道了。”戚时安觉得那是句废话,无非是故作神秘吊人胃口,他觉得很没必要。但当他看见夜总会的牌子后,他才发觉那句话十分必要。章以明道:“我提早交代的话,你肯定就不来了。”没错,戚时安快十九岁,吃喝嫖赌抽其实只会前两样,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对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也没有半点兴趣,尤其是在经历了几个月的部队训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