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左臂,也因为创口处太大缝了七针。那黑色的手术线从创口两端紧紧勒住她的皮肉,一条长疤突兀地盘踞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十分狰狞可怖。打完破伤风之后,两人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正午才渐渐转醒。
周谨航的眼皮动了动,鼻子里挤出一声慵懒的鼻音,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周谨航下意识用手支撑身体想要坐直身体,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突然袭来的尖锐疼痛让他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嘶……”
“别动,”纪珊珊取来雪白的枕头垫在他腰后,又把床板靠背调高,柔声道:“你骨折了,骨头没好不要自己用力。”
周谨航很乖顺地任她摆弄。
“快十二点半了,吃点东西吧。”
纪珊珊将小桌板架在病床的把手两端,然后把桌上的午饭摆了上去,自己从床尾处坐上来,依次打开盖子。
“这你做的?”
周谨航瞥了一眼饭盒里菜品的颜色,皱着眉头身子向后闪了闪。
“楼下便利店买的,”纪珊珊把小汤匙放进粥碗里,声音轻柔得不像话:“我的手还没拆线碰水会感染,最近不能做饭了,你就勉为其难凑合吃两天吧。”
周谨航看她埋头自顾自吃得开心,眉头挑得更高了,他坐在那里绷着脸严肃了半天,她看都他不看一眼。
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为什么她还是这副冷淡表情?
一秒,两秒,三秒。周谨航看着她把菜一点点拨进自己的小盒子里,忍不住炸了声:
“珊珊,你有没有点同情心,我快饿死了,你就知道自己吃。”
纪珊珊一脸茫然抬头看他,嘴里刚咬掉一小块胡萝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她循着周谨航饿狼般的目光向下看,刚好看到自己碗里,于是默默地,又把夹回来的几块胡萝卜放回去了。
周谨航:“……”
“你也吃啊,我又没不让你吃。”
周谨航没好气道:“我手吊着看不见啊。”
“那只呢?”
“我不是左撇子,不会拿筷子。”
纪珊珊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取出小勺子,调转了方向递到他手边,柔声软语地哄着:“那用勺子?喝粥也用不着那么复杂的工具。舀起来放进嘴里你还不会么?”
周谨航忍无可忍,看着她这一脸get不到他重点的蠢样就火大,他这半天简直是对牛弹琴,暗示到这份儿上都没点行动的自觉,还美其名曰喜欢他,喜欢个屁啊喜欢!
“喂我吃顿饭难死你了是吧?”周谨航把桌子往前一推,碗里的热粥都洒在了桌子外面,“我不吃了。”
“周谨航……”
她越叫他,他反倒越来劲,脸色愈发得难看。纪珊珊无奈摇了摇头,手里扯过几张餐巾纸把洒出外面的粥擦干净,然后拿起小勺子舀起香喷喷的热粥,放在嘴边吹了吹,才慢慢递到周谨航唇边碰了碰。
“张嘴。”
周谨航瞥了一眼她拿勺子的手,等了半天,发现还没有要撤走的意思,于是不情不愿地缓缓转过头来,别扭道:“我这是给你面子啊,下不为例。”
“嗯快吃吧,”纪珊珊连连点头,语气平淡很不走心地表了态:“我再也不敢了。”
听到她服软,周小祖宗才勉为其难开了尊口,喝了一口热粥。
纪珊珊:“好吃吗?”
周谨航:“苦的。”
“是你嘴里苦吧。”她又舀了一勺。
“不,我心里苦。”
周谨航得寸进尺地开口说道。这个男人但凡为别人做点事,都能自己叽里咕噜叨咕好几天,好像生怕别人会忘记感谢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