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虽然苦了点,却是我们最快乐的回忆。”
纪珊珊伏在母亲肩膀上,哭得压抑:“妈妈,你别说了。”
母亲:“我们一路坚持了这么久,妈只是想要看着你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你没让妈失望,现在在外面上学,也有了自己谋生的能力。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感情的问题上,妈没能教会你自尊自爱。妈走了以后,你把房子卖了,那45万要记得还给人家,喜欢就正正当当的谈恋爱,不喜欢也不能受这种侮辱,这钱宁死都不能要。”
“剩下的你就拿去上学。好好念书,好好生活,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你吴叔那边不用担心,这两年他手头宽裕了些,也在市郊自己贷款买了套房子,有吴启跟着他,他晚年也有着落。”
纪珊珊擦干眼泪,肿着一双红眼睛看着母亲:“妈,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工作存了好多好多钱,看病生活都没有问题的。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好好活着陪我,好好配合治疗。”
“你坚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现在更不能放弃。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她摇晃着母亲的手,大有母亲不答应便不罢休的架势。
“好好好,妈答应你。”母亲抬手为她擦干眼角的泪珠:“快别哭了,你不是说一会儿还有朋友要来看我的嘛,这哭哭啼啼让外人看见了多不好。”
“嗯。”纪珊珊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坐了不到一分钟,叩门声便响起。纪珊珊起身开门,付震东双手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微笑着走进来:“珊珊,好久不见了。”
纪珊珊把他让进屋内,礼貌地为双方介绍。付震东很热情地跟母亲问候,这次再见他,他身上那股让人后怕的陌生感已经不见了,整个人温和有礼,气质彬彬,似乎又恢复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状态。
纪珊珊不懂为什么她前脚离开美国,付震东后脚就能一路跟到北京来。但是前两天在电话通话的时候,他只是说要来探望母亲,她出于礼貌便没有拒绝。
也许,他来北京也是因为工作需要吧。
美国,曼哈顿。
周莫非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桌面上那张法院传票,眉头越皱越紧。
沈璐握着条手帕,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埋怨道:“让你别做这些违规的事,你偏不听。这回倒好,公司财产一冻结,你让儿子拿什么钱去填那八个亿?”
周莫非抬眼瞪她:“你怪我?”
他伸出手指着对面沙发上的周谨航,厉声骂道:“要不是这个小兔崽子搞出这么多烂摊子,银行能起诉我们吗?”
“赚个时间差而已。你出去问问,哪个商人没这么做过?”
只要在时间差内还上钱,就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知道。若是还不上,就会面临某项罪名指控,这样的操作周谨航从小到大看他父亲做了很多次,如今自己学来这一手,却不成想在这样重要的节骨眼上,父子俩同时翻了车。
他竞拍西区那块地之前,父亲恰好在做一个大项目。周莫非向银行贷了很多钱,本来是打算等投资回本,在规定期间内把贷款还回去。
可惜现在项目出了点问题,父亲向银行申请延期还款,钱的事情一拖再拖。前两天瑞新在美国拍地八亿但却违约付款的事不知是什么人通过什么渠道放给了国内总部这边的银行。
银行检查周莫非申请的票据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些许瑕疵。这里外里的事情一呼应,银行开始怀疑瑞新内部经营出现了巨大问题,根本无力偿还巨额贷款。于是,他们向法院递交了一系列所谓的“证据”,以骗取金融机构贷款为由起诉瑞新,并申请法院提前冻结公司各类资产、款项及流动资金,直至法院判决执行开始。
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彻底将瑞新的所有出路都一并锁死。西区的地块在等钱,黄金海岸的项目工程在等钱,国内的项目在等钱,国内的银行也在等钱。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围追堵截着管他们要钱,可是冻结令下了之后,这几乎就是一盘死棋。
即便是周莫非国内的官司胜诉,美国那边的私人地主也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周谨航收到起诉书只是早晚的事。
若是周莫非的官司输了,公司面临破产风险,一边要还贷一边还要付各种各样的违约金、补偿款、罚金,那这三代人百年的基业也就一风吹了。
周莫非叹了口气:“能有什么,最坏的情况就是进去待个两年再出来。”
沈璐被他这一句话吓得不轻,痛心疾首道:“你跟儿子要是都进去了,你让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