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离,不相弃。(全文完)天如镜番外——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假如没有遇到她,就好了。天如镜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假如不曾对她说话,假如不曾听过她的声音,甚至从来未曾见过彼此的脸容,那就太好了。可是假如那样,他也许会有另外一种后悔和遗憾吧,又或者,连后悔和遗憾都不知道,就那样单调空洞地活着。那样的话,是不是便不能感受到生命的丰沛和华彩?天如镜看过很多,知道很多,手环中蕴藏的东西使他比寻常人眼界更辽阔,他知道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知道后世会产生什么东西,也曾经观摩过那些会动会发声的影像(电视剧电影视频),看过许多种人生。可是那是别人的,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没有丝毫感触。就如同时常在身体周围保护着他的蓝光罩子一般,浑圆完美的空间没有半点儿缝隙,那个与旁人隔绝的距离,便是他的世界了。但是,她侵入了他的世界。在一个不恰当的时候,从一个没有料想的角度,闯入了一个不该闯入的人。因为她,呼吸里沁入了绵软的芬芳,眼睛里看到锦绣的华光。从前仿佛虚幻的心跳,头一次真切起来。但是这是不对的。她是一定要消亡的人。而寄托在一个注定消亡之人身上的思慕,也如镜花水月一般。终有破碎地那一天。可是已经投注出去的心思,收不回来,他只能克制,面上依旧没什么异样,心中却因为能见到她一次次地欢喜。可是这真的是不对的。假如有一个人,从刚懂事有记忆起,便不断地被告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反反覆覆地,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刻印。如同无形的魔咒,主宰他地意志和灵魂。头一次出手干涉政事,设计在皇帝和她之间设置出隔阂,是为了自己的职责,也许源于他心中对于未来地不安定的恐惧。他知道她会死的,并且那一天很快会到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那一日,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便会难过得忘记呼吸,深切地憎恨着自己,可是却又不得不这么做。那之后每次接到她的邀约,他都又欢喜又害怕,欢喜是因为能再见到她,害怕却也是因为要再见到她。他想多看看她,可是他又害怕看到她伤心或者指责的目光。理智与情感将他割裂成两半,一半挣扎着思慕和痛苦,一般冷酷地坚守着职责。越是想要抽身而出,反而越来越泥足深陷。可是,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了。现在便已经是这样,他真的不知道,假如她死了之后,他应该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直到他与师兄越捷飞同时赴约。去到公主府之前,他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一直到对上她地视线,那是执拗的,不甘心的,甚至有那么一丝凌厉果敢的眼神……他之前怎么会以为,她完全放弃了抗争呢?她并不是那么容易便灰心的人啊!尽管她极力掩藏。可是又如何能逃过用心之人的目光?但是她要做什么呢?当她给他斟满了酒。心中也终于有了一丝了悟和恍然——原来如此。眼前的是美酒佳人,还是穿肠毒药。原来她那么痛恨他么?浑身的血液冰冷。好似被严酷地冬天完全封冻,一直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假如他如她所愿,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怀念和难过?假如这是她所希望的,那么……好。一刹那间,澎湃的情感倾覆了一切,他忘却了一切,看到她紧张的神情,心中一酸,举杯仰头。明知道是苦涩的毒酒,也要平静地饮下。那么冰冷,却又好像烈火灼烧,入喉地那一刹那,苦涩得他几乎快要哭出来。这是她给他的毒酒。他愿意喝下。不说话,也不后悔。接下来的第二杯第三杯,他干得毫不犹豫,手指和手臂的动作稳定,好像这便是他应有的归宿。意料之中的晕眩来临时,他也丝毫没有恐惧和愤怒,只如她所希望的,在暖意融融的芬芳之中,倒向柔软的地毯。就这样吧,在她之前死去,也许会平静和安乐许多,今后再也不必难过,再也不会闷闷地无法呼吸。喜欢上一个人,那真是,完全,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无法以理智来主宰,不能用力量去摒除。但是他会一直沉默,直到将这个秘密带到尘埃之中。多少欢喜和哀愁,多少思慕和心酸,多少冰冷地绝望,都湮没在合上地眼帘之中。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天如镜的番外,算是对正文地一点补充解释,这个是隐藏的情节,确定不会在正文中写出来了的,而且也确定不会剧透,就在此放出啦。天如镜是自愿喝下那三杯酒的,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些事情看得很明白,所以楚玉的那点小动作,瞒不过他,但是因为心里面太难过,他还是自愿喝下了。虽然表面上极力维持着冷漠,可是实际上他心里面已经十分难过,可是他又完全不能违背自己从小受到的教导,他的生命和灵魂都囚禁在了这里面,挣脱不出来。喜欢的人亲自给他倒毒酒(他以为的),那是什么心情呢?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再加上以为那是毒酒,干脆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过呢,那一刻,他是完全忘记了越捷飞的存在了(囧),假如那是毒酒的话,小越同学就要一起被毒死了……可怜的小越……乃被师弟54了哦……从前的事与将来的事尾声之二谁在谁的罗网那是两年后的一日。容止带着楚玉回江陵探亲。解决了麻烦师弟的私事,观沧海又回到了昔日的江陵城郊居住,此时河冰乍化,春意犹寒。观沧海依旧是在溪水边垂钓,正如楚玉初见他的那时候,两年下来,他似乎也不怎么见老,还是那般散漫平易的模样,只是在听见容止来时,他面上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随即两师兄弟彼此假惺惺地客套:“容止师弟。”“沧海师兄。”楚玉这边看看观沧海微微冷笑,那边看看容止笑意宛然,心中很是莫名,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惯例来说,多半是容止的过错。知道楚玉在场,观沧海缓和下神情,道:“家中已无米粮,你若是要在此留宿,那便自个儿去城中采买。”容止一笑,也不辩驳,只转身走开来,将楚玉留下。楚玉身上披着厚厚的白裘披风,天气并不算暖和,微风吹在脸上,还带着微微的萧瑟之意,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些许冬的影子。观沧海拉了会鱼竿,容止走了,他与楚玉在这儿,便好似有些冷场,暂时无事可做,便问楚玉:“这两年来,你们去了何处?”楚玉微微笑起来:“去了很多地方。”容止知道她的心愿,想要到处走走看看,两人再度重逢后,便踏上旅途,带她去了所有她想要去看的地方。他们去过北地的草原,浏览了塞外风光,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游牧民族,也到过湘西的苗疆,闯入连绵的山岭之中。观山观水观风物,虽然放弃了前半生所追求的,但容止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比如如何在不改变历史大方向的前提下,做一些可以控制内的,小小的扰动。她捡了几件事草草地说了说,但观沧海却仿佛有些出神,过了片刻,他问道:“我心里一直有些奇怪,那手环究竟有什么用途?怎的容止一知晓天如镜将手环转给了你,便死活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他也算与那手环有些关系,并不是一无所知,但后来见楚玉也不过是四处走走,怎地容止却以为她要去到无人可达的地方一般那样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