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来人可能是这个主儿,李乘风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流香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面色惨白的跪倒在地上。看得出来,虽然朱厚熜此时还是个毛孩子,但威慑力十足。
就当屋外侍卫要将两人拿下的时候,李乘风急中生智,快速道:“且慢,不知世子为何要捉拿我等。”
“为什么?你们两个在府中孝期内白日宣淫,本世子不应该将你们千刀万剐?”朱厚熜一脸愤恨,很早之前他就觉得流香这奴才不对,整天妖妖艳艳在父王眼前晃,也不知母妃为何留着她。
父王走后,全府都忙得人仰马翻,偏偏流香在百忙之中还经常失踪,朱厚熜为人向来多疑,就派人暗中查看,结果发现她频繁出入清江观。
朱厚熜年幼,自然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架不住身边奴才看人下菜碟,知他看不惯流香,便胡乱编造说一些大富之家请的尼姑女冠戏子,经常跟府里的丫鬟小姐们暗通款曲,结果竟然误打误撞说对了!
朱厚照哪里听过这等腌臜事儿,顿时勃然大怒,他平素眼里不揉沙子,又恐母妃偏袒流香,于是决定亲自率人捉,奸。
回想起他刚踹开门,娇美婢女和出尘道姑相拥的香艳情景,少年朱厚熜不由面皮发红。
李乘风听他如此说,反倒送了一口气,这说明这位小世子也是刚来没多久,自己跟流香的谈话怕是没听到什么。
既然没听到,那么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不少。李乘风整了整衣衫,冷着一张面孔道:“恐怕世子误会我们了,流香姑娘来找我是有要事相商。”
真别说,单凭原主这张脸和装比范儿还是挺唬人的,朱厚熜也犹豫了一下,但显然他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一个婢女一个道士,你们能有什么要事!事到如今竟然还在狡辩!”
李乘风汗都要冒出来了,拼命思索该怎么编下去。突然,他回想起流香刚进来时说的,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抬起头,直视朱厚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在商量如何救治三小姐。”
朱厚熜愣了一下,旋即更生气了,讥笑道:“哦?那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李乘风继续努力摆出一副清静无为的样子,他知道只有这样自己的话才能多出那一点点说服力,“差不多,请让贫道试上一试。”
朱厚熜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你要给我三姐治病?”
李乘风微微颔首,郑重道:“贫道师从全真派,素来擅长修丹炼药与歧黄之术,曾经也医治过高烧不退的病人,对于三小姐的病,我有七八分把握。”
朱厚熜看对面人气定神闲的样子也迟疑了,三姐儿的身子是现在全府最大的事,父王刚走,母妃经不起再一次打击了。这几天寻遍了名医,但都束手无策,这女冠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她真能治好三姐吗?
见朱厚熜没言语,李乘风决定再添一把火:“左右我人也在世子手上,不如让我试一下,要是真不行,我任凭您处置。”
不得不说,全真派的名义还是很唬人的,朱厚熜本身就尚道,听他这么讲,一咬牙,死马当活马医,三姐撑不了多久了。对李乘风恶狠狠道:“好,本世子信你一回,治好了你就是我兴王府的座上宾,治不好,你跟这奴才都给我三姐陪葬!”
李乘风暗中松了口气,最起码命是暂时保住了,侧身看向流香,此时她已略微缓过来了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李乘风安抚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一幕恰巧又被朱厚熜看在眼里。因着要指望李乘风治病,他暗暗咬牙忍下,心中怒骂:还说没有奸,情,等看不好病就要你俩的命!
事不宜迟,朱厚照这就带着几人去后院,就这样,自从穿越以来,李乘风第一次离开清江观。
正值炎夏,王府内的荷花竞相开放,汉白玉的龙云御阶旁摆放着出水石雕龙头,四周环以朱色围墙,整座王府规格复杂,精巧异常,端端称得上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到了后院王妃起居处,朱厚熜让周围人散开一点,然后轻轻敲了敲房门,恭敬道:“母妃,熜儿求来名医来给三姐看病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老妇人,见到朱厚熜先行了一礼。
朱厚熜亲自扶她起来:“钱妈妈年纪大了,不必这样。”
钱妈妈抿了下嘴角,严肃道:“礼不可废,夫人让老奴带您进去。”
朱厚熜整了整衣冠,示意身后李乘风跟上。
由于这里没有外男,几人直接绕过厅堂进到卧室内,在素色的床幔中,一位中年美妇斜坐在那里。
出乎李乘风预料,他本以为古代的王妃应该都是那种文静贤良的大家闺秀,可这位兴王妃怎么说呢,即使她坐在那里不动,你也能感受到她的……英武。
首先她身量极高,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褙子,外面照着深绿对襟比甲。这本是元代的服装,以便女子拉弓骑马而制出,渐渐在明朝流行起来。但这种服饰北方边关女子穿的比较多,像湖北这种中原地区,大部分妇人都觉得它比较粗鲁,还是着襦裙的人占大多数。
蒋王妃生得飞眉入鬓,目似寒星,鼻直口方,配上这套衣服,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