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上,临江郡丞张驰的折子就传来了临江的消息。濯水县县令张之横在进江原城的述职前夜,死在了郡守府,民间传闻是宁王武承寺杀鸡儆猴,要临江官吏俯首。濯水县的百姓不乐意了,七百多人跨过半个临江,围了郡守府,要宁王给一个说法。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臣子议论说:“朝廷官员违例去给郡守述职,还死在了郡守府,这种离奇的事情,必须严查速查,给濯水县百姓一个交代啊。”
也有人想起了昨日的议事,说道:“昨日周廷尉还说临江如此胡来必然会乱,果然还是他比较了解临江的情况。”
武鸣琅心想他低估了周崇硕,临江果然出了明火了。
这正是李琼的作品,李琼依心建议周崇硕低调藏拙,但周崇硕却决心造乱,平静只能任人宰割,而浑水才好抽身,李琼只好依了周崇硕的心思,在临江全心对弈。
宁王召九县县令县丞述职,都被李琼压了下来,唯独张之横,被宁王高官重禄许诺劝服了,率先上了江原城,李琼岂能让他开这个坏头,张之横利索的死在了临江郡府,其他蠢蠢欲动的县令县丞自然望风不敢轻易前来。然后他散播流言,说宁王在郡守府钓鱼杀人,要重换临江官吏阵容。濯水县的百姓也是他们私库买来的,每日领着银钱,围着郡守府。
造出声势,为的是逼退宁王,迎回周崇硕。
“邓丞相,你说此事如何处理?”
邓智:“此事复杂啊,也没有前例可循,我一时也无计较,待我回府,细细想来,再上奏君上。”
武鸣琅哼了一声。
御史大夫魏陈:“此事被诉是郡守,自然不能由郡府自审,应是廷尉府派人入临江查明方可。”
太子也想起来在宁远侯世子红英馆案时,对周崇硕承诺的如若乱时助他回临江的诺言,兼之昨日受了父王责骂还在委屈之中,此时鼓起勇气站出来说:“儿臣,认为派遣廷尉周大人亲自调查此案最为稳妥,一来昭示天子重视,不徇私王亲,二来周廷尉出身临江,以其旧日威望定能安抚解散围了郡府的百姓。”
好多臣子称是。
武鸣琅瞪了武承志一眼。“孤昨日梦见了皇后,说思念儿子,承寺,你就去皇陵,陪上皇后和你妹妹七日吧。”
他自己做了主张:“张之横之死必有隐情,着廷尉府主簿胡南枝去临江调查,办好了升任少卿”,花溪暗访廷尉府的时候,跟他提过这个人,这时顺嘴就说出了,“至于郡府被围一事,相信宁王能妥善处理。”
廷尉府。
听了口谕的胡南枝,嘴巴都惊掉了。这连升的好事,竟然也落在我的头上,笑的眉目移位。
被罚不能上朝的周崇硕此时知道了朝上之事,还是没能回去,他看了一眼喜笑颜开的胡南枝,后者一愣,赶紧收敛,“多亏跟了周廷尉,才能如此飞升。”
周崇硕还是瞪他。
胡南枝心想不是飞升的事,那……领悟。“如何办这个案子才能皆大欢喜,属下不明,还请廷尉示下。”
周崇硕才有了好脸,让胡南枝跟他进了书房。
廷尉府的另一间主簿房里。
萧雨歇,对着两份信件,脸若冰霜,全无血色。
一封是林挺给他的回信,他前些日子曾去信,拜托林挺联络各寨和疫病村寻访彭城大战的旧人。林挺给他回信说如有余力,会帮忙留意,但现在马上要被围剿的架势之下,怕是各处都很难分心别的事情。这时候,萧雨歇才知道陆明死了,而武兴之是要全面围剿全西川的所有义寨。萧雨歇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没想到武兴之是妖仙身份,死而复生,使得陆明等人枉死,义寨在饥寒之下本不至全然覆灭,现在被围剿却可能一个不生了,是他萧雨歇,促成了这些惨事。
另一封是刁梅写来的,说他们上京路上遭遇了埋伏,郭立被杀,后又复生,她才知道郭立已是仙身。他们从打斗中死亡的士兵看,应是平远侯府兵,他们会伪装葬了郭立后,乔装低调上京。但让萧雨歇也格外小心,平远侯可能会殊死一搏,不惜危及萧雨歇的性命。萧雨歇百思不得其解平远侯如何能知道郭立还活着,甚至知道清楚的上京路线?他对谁都没提起过郭立的路线。如果郭立不是仙身,此时他已经害死了郭立了。
萧雨歇在想,我这一路到底都做了什么,误伤之多,竟都不可控制。他此时内心纷乱如麻,他多想找秦梵音商量诉苦一下。
自从败给花溪,扶风行日日去京郊练武和深思破解之道,宛若闭关。他只午间来清酒小馆吃上一顿饭,这顿饭上萧雨歇等到了扶风行,把来信之事告诉了扶风行,扶风行气的拍桌子,“武兴之太可恶了。平远侯也太欺负人了。”
刁慧看萧雨歇表情愁苦,扶风行又是气的拍桌子,不免关注起了这边的动向。
萧雨歇说:“最奇怪的是,我谁都没说过,但武都峰能知道郭立上京的路线,实施精准截杀。”
截杀?郭爹爹死了?刁慧手抖了起来。
萧雨歇没有注意门口迎宾的刁慧,继续说:“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只有看了我们的往来书信才能得知,而只有一个人有机会安排查看我的书信。”
扶风行:“谁?”
“周崇硕。”
“周崇硕?”扶风行惊讶了。目前为止,周崇硕可都是个顶顶好的官吏,而且对他们三人格外照拂。
萧雨歇郑重点头。他也此时才开始了对周崇硕的怀疑。
刁慧门口咬紧了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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