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念青和百里鹤宁离开之后,楚绯澜唤来了大宫监。
“他在做什么?”
“他”是谁?常伴帝侧的大宫监要是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的话,也不会在楚绯澜身边活这么久。
大宫监欠了欠身:“据宫人回禀,昨日玉侍君去太师府与太师对弈回来之后,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今早起来,在春久台赏花呢,看上去心情不错。”
春久台,便是楚绯澜赐玉清殿后新圈围的的小花园,倒确实是春光长久,台中百花一年到头都是姹紫嫣红的,当然少不了楚绯澜的吩咐,宫人们不仅打理得好,什么时节开什么的花好看,宫人们也会迅速换上。之前苏陌玉身体没有恢复,楚绯澜便任性的把春久台中的花都搬到他寝居前,供他一出门就能欣赏,后来他身体渐渐养好了,便让人把花都搬回了春久台。他看上去挺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的,有事没事就会去春久台赏花、修理、喝茶、看书,想来自己做的还不错。
“太师为难他了?”
大宫监汗颜,“这……应该不会,太师待人处事向来宽厚,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吧。”
静默了一会儿,又突然听楚绯澜轻笑了一声,毫无征兆与前因,大宫监身子一抖,随即一片淡然。
在陛下面前当差,心脏承受能力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小瞧谁呢?
楚绯澜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大宫监在说,反正脸上的表情很诡异,有些神秘莫测,又带着些志在必得的样子,轻声道:“今天好像没什么政务要处理呢,既然难得清闲,何不行一番乐事?”
陛下,阆坞郡千里加急的奏折就在您左手边的十本待批阅奏折中,谢谢。
今早累死了三匹马才送进宫的故夏国国主的陈书就在您面前最显眼的位置,谢谢。
大宫监低眉顺眼,未置一词。
楚绯澜站起来,大步流星的跨出了左政殿的殿门。
而这边,玉清殿,春久台。
苏陌玉正翩翩然的坐在树冠如云的花楹树下,树下青青草原一片,还有着小而好看的黄色、红色野花,任他横陈蹂躏,一亲芳泽。故而苏陌玉不但不怕脏了衣物,反而很喜欢这样亲近自然的感觉。
硕大无比的树冠将太阳遮挡得干干净净,一丝阳光都找不到漏洞倾泻下来,树下一片阴翳,凉快得很,又是满目的绿意,凉爽的颜色,让人没有被方寸以外炎炎烈日的火辣气息所影响,简直像是找到了避暑赏景的上好佳地。
“哥,这花楹树好像要开花了唉,有花苞,我看见了。”
温池坐在苏陌玉的右边,指着头顶的绿枝对温时说。
温时坐在苏陌玉左边,顺着他指的地方瞟了一眼,只嗯了一声。
倒是苏陌玉,像是来了兴致,笑道:“听说璇玑国的国花便是这红花楹树,红色的花楹树又称凤凰木,花开之时,满树红光,一簇一簇形成花海。远远看去,犹如树换红衣,树下看,又如坠入红雾之中。好看得紧,我也就见过一次红花楹树开花的模样呢。”
温池也哇了一声,好像眼前就看见了花楹花美不胜收的模样。
“不知道紫花楹树开花是怎样的,想必也很好看吧?只是紫花楹树百年难遇,十分珍稀,怕是没这个机会了。”苏陌玉道。
却不想一个慵懒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若是喜欢,寡人可以派人为你寻来一株紫花楹树,栽在玉清殿,如何?”
早在楚绯澜“喜欢”二字刚落下之时,三人心里一骇,就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站了起来。
转身果然看见楚绯澜双手负于身后,不紧不慢的踱步而来,脸上说不上冷峻也说不上温柔,面无表情之中,眼里又带着些笑意和宠溺。
苏陌玉心里实在佩服他管理脸部表情和说话语气以及眼神情感的能力,好像无论何时,再困难的表情或者眼神他都能做得出来,比如现在这幅不温柔不冷峻,眼底又真真切切的让人看得见笑意的表情。
但话说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悄无声息的从他身后走来偷听他们说话,再突然出声惊吓他?很好玩吗?第几次了?!
“陛下。”
楚绯澜随手虚扶了一番,便对温时温池下了逐令。
“嗯,起来吧。寡人要和墨玉单独聊聊,你们下去吧。”
温氏兄弟包括苏陌玉心中皆警铃大作,但又无可奈何,谁让楚绯澜本事大呢,苏陌玉接收到温时递来的好好保重的眼光,忽然觉得双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