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看书?&rdo;郑少凡挑眉道,&ldo;看什么?《女则》?&rdo;&ldo;没读过。&rdo;张洁泄气。想她不是中原人,自然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女则》。何况她一般行事也不像读过这些书的。郑少凡反笑,若读《女则》,只怕就没有此刻天真活泼的她了吧?&ldo;那你读什么?&rdo;&ldo;我读曾经沧海难为水。&rdo;张洁眯起眼睛,她喜欢这诗就顺口吟出来了。&ldo;除却巫山不是云。&rdo;郑少凡嘴角略弯。张洁眼睛又变成了月牙:&ldo;你知道啊。&rdo;郑少凡面露有趣之色,不语。就这诗谁不知道?何况扬州郑家不仅名动武林,也是书香世家,只是从郑少凡的祖父开始才好武,而郑少凡出道后更名耀武林了。忽然,外面传来柳飞冷冷的声音。&ldo;少主,今日怕赶不到客栈。这有条河,是不是……&rdo;。张洁掀开窗布,原来天色已是黄昏。&ldo;好,&rdo;郑少凡笑:&ldo;看来委屈你,我们只好露宿荒野了。&rdo;&ldo;好哇!野营!&rdo;张洁开心的跳起来,一头撞上车顶,&ldo;啊呀!&rdo;夜幕低垂,火光亮起。吃过车上带的肉和饼,柳飞不知道从哪里抓来只兔子,用剑挑在火上烤。烤肉真香,张洁不由露出馋意。郑少凡悠闲的坐着,瞧得有趣极了:&ldo;很香?&rdo;&ldo;是啊,闻着就想抢劫,&rdo;她想也不想就回答。端庄贤淑、撒娇任性的女子郑少凡都见过,却还少有女子把&ldo;馋&rdo;表现在脸上,那些女子都认为这样太损及形象了吧。郑少凡伸直腿,双手在脑后一枕靠在背后树上,好笑道:&ldo;你会抢?&rdo;&ldo;那当然,&rdo;她得意的晃晃脑袋,&ldo;我现在就抢给你看,抢来咱们一人一半。&rdo;郑少凡装作愁眉苦脸:&ldo;柳飞不好抢。&rdo;说完忍不住笑出声,自己竟然这么幽默了。二人朝柳飞望去,只见柳飞依然八风不动。她不说话,抛过去一个&ldo;看我&rdo;的眼神,起身便走到柳飞身边。&ldo;柳飞大哥,你都听到了,我要来抢你的兔子,你给不给?&rdo;她在他身边蹲下来。柳飞见她这么来,有些出乎意料,一愣,依然自顾自烤着兔子不理她。&ldo;我真的抢啦。&rdo;没有效果。张洁无奈的冲郑少凡摊摊手:&ldo;你看他早有准备,咱们抢不到了。&rdo;见她就这样放弃,柳飞有些出乎意料。郑少凡也有些不信她就这样罢了。却见她真的安安静静蹲在旁边,看着柳飞烤,一边看一边撇撇嘴,露出惋惜的神色。柳飞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ldo;柳飞大哥,我觉得……&rdo;她终于鼓足勇气,&ldo;我觉得兔子不应该这么烤,这样烤出来的肉不会香的。&rdo;柳飞疑惑的看着她。郑少凡含笑道:&ldo;柳飞烤肉手艺很好。&rdo;。&ldo;那是你们没见过,&rdo;她白了白眼,伸出手,&ldo;不信,我教教你们。&rdo;柳飞顺势递与她。张洁忽然甜甜一笑,飞快的站起来跳到一边,冲柳飞惋惜的叹气:&ldo;我突然发现,其实柳飞大哥你烤的兔子真的很香,所以我决定不烤了。&rdo;她皱皱鼻子:&ldo;真香啊!&rdo;柳飞呆住:&ldo;你‐‐&rdo;&ldo;我抢劫啊,&rdo;她一手把挑着兔子的剑指着他,一手叉腰:&ldo;喂!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兔子来!我这么说你会给么?&rdo;说完,她顽皮的眨眨眼。郑少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ldo;想不到柳飞今日居然被抢了。&rdo;柳飞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张洁皱着小脸:&ldo;有这么好笑吗?&rdo;随即也觉得好笑,不由也笑得弯了腰。想不到的是‐‐柳飞不动声色,居然也学她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不只张洁愣住,郑少凡也愣住了。他别是受刺激了吧?张洁小声问:&ldo;你叹什么气?&rdo;柳飞转过脸对着火,淡淡道:&ldo;我只是没想到胆小鬼也会抢劫而已。&rdo;&ldo;谁是胆小鬼了?&rdo;张洁瞪瞪眼。&ldo;躲桌子底下的就是胆小鬼。&rdo;柳飞居然开始取笑别人,郑少凡都些诧异。&ldo;那个,那个是意外,&rdo;还是底气不足,她挺了挺胸脯,&ldo;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rdo;&ldo;那你脚后面那条蛇你怕不怕。&rdo;柳飞仍是淡淡的声音。&ldo;啊‐‐&rdo;高八度声音响起。本能的反应,张洁也不管什么兔子,随手一扔,便闪电般扑到郑少凡怀里:&ldo;蛇!蛇!&rdo;柳飞腰间隐隐有银光一闪,剑和兔子竟回到了他手上。郑少凡早知道柳飞骗她,却还是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ldo;没有蛇。&rdo;&ldo;蛇啊‐‐&rdo;见她还是趴在怀里紧紧抓着自己不放,他脸一红,冲柳飞苦笑。柳飞却只管兔子不管人,反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ldo;飞剑&rdo;居然也会看笑话了。郑少凡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暗暗替柳飞高兴。再看看怀里的人儿,犹自惊慌不已。他心底一丝悸动,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ldo;你被柳飞骗了,你看看你的兔子哪去了。&rdo;张洁立刻钻出头来,疑惑的看了看,确认没有蛇才红着脸爬起来。&ldo;兔子呢?&rdo;她奇怪的问郑少凡。郑少凡忍住笑,冲柳飞挑挑眉。&ldo;啊!你骗我?&rdo;&ldo;好象某人刚才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rdo;柳飞竟隐隐带着一丝笑意,自说自话。他撕下兔子一条腿,学她皱皱鼻子,&ldo;好香啊!&rdo;张洁气乎乎的看了看他,想想刚才自己的表现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成一团。车行两日,黄昏便入一城市。张洁见此地虽不如洛阳大气,却依然繁荣热闹无比。这是哪里?似乎看穿她心里的话,郑少凡轻轻道:&ldo;这便是郑州。&rdo;客栈楼上。或许怕出意外,郑少凡的房间在她的对面。今夜月色并不好,月光时时被乌云遮住。张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觉得舒服多了。她从窗户看看外面街上,心想郑州白日繁荣,夜里却有些冷清,宋朝不是已废了夜禁了么。&ldo;郑州前日出了大案,官府正在追捕,所以冷清。&rdo;郑少凡站在门口微笑,却不进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心里一热,却又不解的问:&ldo;你怎么老站在门口?&rdo;郑少凡犹豫苦笑,这女子不懂中原礼数。江湖儿女虽不讲那么多繁文缛节,同乘马车尚可,如今到底是在闹市,又是夜里,怎的能让男子进房来。他心里一惊,若非遇上自己,她独自行走后果只怕难以想象。一念及此,他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会紧张了。张洁却更觉得奇怪,她纵然爱看杂书,懂些历史,却哪里想到去背那些什么烂牌子封建礼数。她再次招手:&ldo;郑哥哥?&rdo;若是别人,只怕郑少凡早已微笑谢绝,只是看她如此天真,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拒绝,只好缓步走进去。他暗自安慰:她男装打扮,纵让人看见也该不妨事的。张洁见他走过来,嘴角一弯,却又接着刚才的话题不解的问:&ldo;这里出了什么大案啊?&rdo;郑少凡沉吟:&ldo;是黑血教做下的,或许是白云深。&rdo;&ldo;白云深?&rdo;张洁念道,&ldo;名字挺好听的,他是坏人吗?&rdo;郑少凡摇头:&ldo;好人坏人只在一念之间,好人也会做坏事,坏人也会做好事。&rdo;张洁呆住,满脸敬佩的望着他:在这个时代他竟然有这等见解与胸襟。&ldo;恩?&rdo;见她不语,他含笑转过头。触及那温和的眼神,她竟莫名脸一热,立刻低下头:&ldo;那……白云深是谁,他做的好事还是坏事?&rdo;郑少凡闻言却轻轻叹了口气。&ldo;他是黑血教十二堂主中颇有名的一位,本是正道白门嫡传弟子,五年前不知为何其妻身死,便反出师门进了黑血教。&rdo;&ldo;那他一定有苦衷。&rdo;张洁是现代人,对正道魔教之分本不热心,何况此时又是作为旁人在想,&ldo;他的妻子为什么会死呢?&rdo;郑少凡摇摇头看着窗外,露出惋惜之色:&ldo;这却无人得知,只因白门从不宣扬,而白云深成名之后,一夜间竟回去将白门上下全数杀死了。&rdo;&ldo;啊!&rdo;她惊叫,半晌摇头黯然道,&ldo;太残忍了,他一定很爱他的妻子,但不该杀那么多无辜的人。&rdo;闻言,郑少凡转过头,看着她的目光更明亮温和。张洁忽然觉得不只脸发烫,心跳也快了起来。&ldo;那……他这次作了什么案呢?&rdo;&ldo;杀了几个官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