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市井气过重的场所,服务生把覆着一层经久不散油污的塑料菜单递给他的时候,他还下意识地让了一下。
岑景池看得好笑,主动接过了菜单,道:“我来吧。”
于是宁策抱着手臂,心安理得地在旁边当起了监工。
大概是已经过了饭点,餐馆里的人并不多,点餐台附近三三两两地站着几个服务生,都在偷眼瞄岑景池,胆子大的还悄悄拿出手机在拍。宁策站在台边,甚至能偶尔听见一两句“他俩看上去好配”的低呼声。
宁策和岑景池的关系,多数岑的粉丝都知道,有些年纪轻的小姑娘还在私底下偷偷嗑他们两个人的cp,说他俩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灵魂伴侣。
哪怕岑景池这两年有意无意透出了自己已有伴侣的口风,让狗仔不要再瞎传绯闻,各路媒体在盘点岑影帝可能的隐婚对象的时候,宁导仍然被迫名列前茅,高居不下。
网上的消息,宁策也有耳闻,见状蹙了一下眉,不客气地捅了岑景池一肘子,问:“要管吗?”
“不用。”被偷拍的当事人气定神闲地应了一声,“我和你传的绯闻还少吗,凌远都不信——拔丝地瓜吃吗?”
“不吃。”宁策说,“你不要脸面我还要,一会儿我让助理去删了。”
“行吧,你不嫌麻烦就成。”岑景池从善如流地转过头,吩咐服务生,“拔丝地瓜来两份……锅包肉要不要?”
宁策刚想说不要,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忽然想起前两天秦奂闹他的时候,好像提过一嘴想吃甜口菜。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可以,点吧。”
岑景池“嗯”了一声,转头继续点菜:“锅包肉不要,差不多了。”
宁策:“……岑景池你有病?”
岑影帝面不改色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体谅一下,最近戒糖。”
宁策冷笑一声:“两份拔丝地瓜?”
岑景池晃了下手机,理所当然:“老婆说想吃,拍给他看。”
“……点回来。”宁策懒得多给他眼神,“就你有老婆。”
“宁导,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景池笑起来,本来想揶揄他两句,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有粉丝拿着手机在拍,于是起了玩笑的心思,搭着宁策的肩,转头对粉丝道:“小姑娘,下面这句话录一下——”
“你们宁导请我来拍戏的时候,口口声声跟我保证,他的正宫只有我一个。现在我被骗到了这儿,他又翻脸不认人了。”
“你发到网上给我评评理,让广大网友认清男人的嘴脸。”
他说话的对象是一个戴圆框眼镜,白白净净的年轻姑娘,看上去大概是岑景池的铁杆粉丝——可能是忽然和偶像面对面搭上话太过激动,捂着嘴无声尖叫,手机都拿不稳了。
回过神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听见旁侧有人轻笑了一声。
“我来吧。”对方说。
点单的两人不约而同顿了一下,回过头,正看见吧台旁边,斜倚了一个抱着手臂,容貌相当出挑的年轻人。
他的神情是在笑的,眼神却很冷:“要录什么?学生在这里,怎么好意思麻烦外人。”
空气静默了几秒,无人回应。
来人好像并不介意这一点,顿了几秒,唇角扯出个凉薄的笑:“噢。还是我误会了……我才是这里的外人?”
—
岑景池挑了一下眉,似乎没料到这样的突发情况,眼神示意宁策。
宁策没有理会他。
他拧起眉,略有些错愕地看向对方。
秦奂在他面前总是温驯的,即使是在某些时刻会露出难以遮掩的凶性,只要宁策喝止,他就会重新驯顺地耷拉下尾巴,任他扯紧脖颈上的项圈。
什么时候表现出过这么强烈的攻击性。
见没有人回答,秦奂轻哂了一声,走近了几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攥住了宁策的手腕,不轻不重往身边一拽。
“宁老师,不介绍一下吗?”他说,唇角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声音温温柔柔的,像在对待自己最珍重的情人。
手腕上的指节攥得发疼,顶着对方晦暗不明的眼神,宁策张了张口,第一次对面前的人产生了全然陌生的感觉。
“宁老师?”秦奂轻声提醒他,脸上仍是那种看不清情绪的笑。
宁策让那笑晃得胸腔有几分闷涩,他回过神,定了定慌乱的思绪,企图摆脱这种近乎错觉的情绪:“呃,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