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浮于口舌的虚假之辞,而是真切的某种情感体验,它虔诚、炽热、无私,同时掺杂嫉妒、狭隘,和阴暗的占有欲。
它不完美,甚至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是一位不速之客。不受爱慕者的欢迎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它平日里静静隐匿着,只有在一些主人疏忽的时刻,才会在细节里露出蛛丝马迹。
秦奂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异样,他仍然沉浸在即将面临分离的复杂情绪中,故作轻描淡写地问:“那你到了b市之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
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伴随轻微的一声响,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宁策静了一会儿,波澜不惊的神情下,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心乱如麻。
他移开了眼,下颌绷紧了,强作镇定道:“……再说吧。”
—
之后的一个月,《夏夜之梦》剧组按照原计划拍完了在x市的戏份,正式宣告杀青。
最后一条镜头拍摄完毕那天,宁策请整个剧组的人吃了个饭,又给两个主演单独包了红包。
乔清知道他的习惯,笑眯眯地收了,并且提前预祝他顺利拿下三银大满贯。
林知遇开始愣了片刻,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冯哥在后面小小地推了他一把,他才垂下眼,避开了和宁策对视,轻声道:“谢谢宁导。”
宁策这么做也是例行公事,并不怎么关心他的反应,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秦奂。
他第二天早上的飞机走,对方竟然沉住了气,一点儿动静没有。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在拍完《七号高塔》之后,和他在b市见面。
但这点意外很快就消散了。
林知遇和乔清那条冲突激烈的对手戏拖延了太久,虽然最后拍出来的效果确实惊艳,但也导致剧组收工的时间比宁策的心理预期晚了几天。
银像奖的初选十月底截止,留给他做后期的时间并不充裕。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宁策都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不见外人不管旁事,专心致志地剪《夏夜之梦》。
秦奂起初给他发信息,他还回个一两条。到了之后几天,就是长时间的已读不回状态。秦奂连着一周联系不到他人,担心地问了周翊,才知道宁策最近几乎昼夜颠倒的作息。
无奈之下,秦奂只好一天三次,定时定点地给他工作室的座机打电话,催他吃饭和睡觉。
宁策很不喜欢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每次接起来的语气都像要把对面的头拧下来——但这点小风小浪,秦奂接受度良好,面不改色地听他说完刻薄话,又娴熟地顺着毛哄:还生气吗,先吃完晚饭睡一觉再气。
宁策:“……”
宁策和他完全沟通不了。即使拔了电话线,秦奂也能神通广大地通过各种途径叫他不能忽视对方发的信息——比如最近闲得没事,在家长蘑菇的凌奕,又比如一天十四个小时在线,任劳任怨的周特助。
这种情况持续到后来,宁策一接到他的电话,下意识反应就是:“你又干什么?我中午吃过饭了。”
“……”
这话一出口,宁策也察觉到了不对——不是,他吃不吃饭什么时候要向秦奂汇报了。
秦奂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在电话那头笑了好一会儿,在宁策面无表情地要挂断前,才笑说:“别挂,不是因为这个。”
“我前两天给你寄了快递,早上被你工作室的人签收了,你看看收没收到。”
他这么一说,宁策也想起来。
上午他来办公室的时候,确实有助理拿了快递进来,说是给他的。只是他忙着手头的事,一直没有分神注意过。
介于秦奂本人的不良前科,他摘掉了防辐射的平光镜,略有些疲倦地屈指揉了下睛明穴,一边起身去找拆快递的美工刀,一边问:“你给我寄了什么?”
秦奂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拆开看看吧。”
宁策将信将疑地上了手。
装快递的纸盒体积并不大,看着四四方方的,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泡沫,宁策耐着性子拆了好几层,在揭开最后一层防撞棉的时候,被忽然撞入眼帘的红色果实弄得一怔:“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