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白收了手机,转过头,门口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玻璃瓶。
老人慢慢走进屋内,看见斯文清隽的男人站在客厅,惊讶地问:“你是谁?”
能叫出小姑娘的名字,估计是以前认识的人,晏凌白走过去,简单介绍了下。
老人笑容和蔼:“原来是这样,我就住在隔壁,一一叫我方婆婆。”
她把手里的玻璃罐递过去:“这是我自己做的蜂蜜,一一小时候很爱喝,我猜她今天肯定会回来,专门给她送过来。”
晏凌白接过来,道了声谢,一边和方婆婆聊天,一边等着简一回来。
方婆婆环视了一圈屋子,突然叹了口气:“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是她外婆还在,知道那孩子当初过的日子,不知会多伤心。”
晏凌白目光微沉:“她以前过得很不好么?”
方婆婆心疼地说:“不好,很不好,尤其是她外婆刚去世的那段日子。”
“她刚出生不久就被送到她外婆身边了,她父母忙着工作,很少回来看她,她几乎是和她外婆相依为命地长大,后来,她外婆骨癌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
“而且她妈妈和她舅舅关系不好,两人早年间甚至断了关系,她外婆最初来杭市是跟她舅舅住在一起的,不过后来一一被送过来,她舅舅生气她妈妈不负责任将孩子扔给老人养,一家人总吵架,没多久她外婆就带着一一搬到这里单独住了。”
“我还记得出殡那天,她舅舅怪她妈妈不经常回来,只会忙着工作,连老人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两人在外面吵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外面劝架,只有小姑娘一个人跪在灵堂里。”
方婆婆想到当时的简一,眼圈有些酸涩:“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就那么不哭也不闹,像是被抽空了生气似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我以为她父母肯定会把她带走,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吵得那么凶之后还把她留在她舅舅家。”
“那一年,我经常看到小姑娘偷偷回来,抱着她外婆的遗像哭。”
天色愈加昏暗,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雨,晏凌白闭了闭眼,心口涌起莫名的情绪,比起当初在医院听到简一的遭遇,同情中多了些说不清的心疼。
至亲离世、父母不管、寄人篱下,那段沉重难熬的日子,光是听起来就让人无比难过。
而她那时又是该有多么难过无助,才会偷偷跑回来抱着遗像哭。
简一买完虾饺面才发现外面下雨了,她站在屋檐下看着连成线的雨珠,神色纠结。
这大雨一时半会儿看着停不了,可要是现在不回去,虾饺面就坨了,不好吃了。
简一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猛地一头冲进了雨幕中。
刚跑了几步,前方倏地传来脚步声,下一刻,整个人被拉入怀中,头顶拢下一片阴影,雨水被隔绝在外,熟悉的迦南香气包裹住她。
简一愣住,入目便是一只骨感修长的手,冷白的手掌握住黑色的伞杆,骨根凸显,淡淡的青筋浮在手背上,再往上,是男人陷在阴影里深邃精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