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紫黄薄红的野花地,散乱镶嵌在雪山山麓,肆意疯长绽放。
雪山稳立天地,以静默做力量,让这一碧千里,不显茫茫。
动与静,粗野与内敛。截然不同的美,却契合得不可思议。
容温看呆了。
隔了许久,才恍惚回过神,发现这片契合的天地间,有抹格格不入的深色。
一袭深衣的班第,屈腿半坐在容温两三步外的地方,半敛的灰眸底下,柔光浮掠。
容温趴在柔软的野花地上,托着下颚冲他笑,咧出两排白白的贝齿,“这里好漂亮,你是怎么发现的?”
班第稍怔,到底没说自己是今日晨起,顺着河流捉鱼时发现这里的,含糊应道,“跑马时无意瞥见的。”
“这样的……”容温想了想,弯眸夸道,“那你真厉害啊。”
班第轻哂一声,“巧言令色。”
顺手揪了一朵小黄花,朝容温脸上丢去。
这几日他早发现了,这姑娘面相纯良,实则精得很,太知道该如何拿捏他了。
每次想让他帮忙做什么事,都会先弯着那双小鹿眼冲他笑,然后有意无意夸他两句——乖巧得他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你这人,夸你还不高兴?”容温笑眯眯地避开他的‘袭击’,有样学样,摘了好几朵黄黄紫紫的小野花,朝他抛去。
班第不动如山,大掌一伸,尽数接住容温扔过来的花。黝黑的大掌捻着其中一朵根茎转了转,弯唇朝容温招手,“来。”
“不要。”这柔软又灿烂的野花地,能把人的骨头浸软。容温懒散得很,根本不愿意动弹。
班第见状,自己挪了几步,到容温近前,瞅着她顶着草叶的脑袋沉默一瞬,替她把草屑摘了。
然后,在她面前摊开手。
容温盯着他黝黑手掌上放的几朵野花,不解道,“做什么?”
班第略一撩眼皮子,往容温的小辫上扫了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戴头上?”容温虽让班第帮忙编过辫子,但那是迫于无奈。让她当着班第的面,往头上簪花,这行为与梳妆描眉差不离……感觉很是奇怪且暧昧。
像是那些诗词里说的——闺房之乐,女为悦己者容。
容温成功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出一脸绯色,迟疑着没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