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暗沉沉的,风也起的凛冽。
好在容温提了一盏马灯,且每隔三五步便有兵勇巡视,并不觉得害怕。
西北方向第二个小丘。
容温逆风举着马灯,一手裹紧连帽斗篷,慢吞吞的走着。
这趟出来前,容温先打发了桃知去照顾受伤的樱晓,后又拒了其余奴仆殷切相随的念头。
白榆林之事,她虽没打算对奴仆们过分苛责问罪,但难免心生膈应。
说是去给班第送吃食和伤药,实则更像单独散心。
班第形容懒散的坐在小丘顶上,一腿微曲垂着胳膊,一腿随意散放。
目之所及,早已看见一从亮光朝自己行来。
先时隔得远,他以为是乌恩其那长舌汉子来请罪了,并未放在心上,不动不挪,稳如泰山。
后来发现来人行动极慢,才略起警觉。等他凭着过人目力,看清那袭在夜风中摇曳的湖蓝是谁后。诧异之余,长臂已自然而然把身边的东西卷巴两下,推到背坡那个小土坑里藏着了。
容温刚行至小丘脚下,班第已拔地而起,抱臂居高临下俯视她。
两人视线相接,容温想了想,先把手里的马灯递给他。
班第没接,那下敛的灰眸,似在问容温,“来做什么?”
“给你送东西。”容温见班第不接马灯,便自己踮踮脚,把马灯放到低矮的小丘上去了。
而后,把两只馒头、一块从科尔沁兵勇手里讨来的奶皮子、一瓶金创药整齐放在马灯边上。
班第睇着那几样零零散散的东西,神色莫测,在容温打算转身离开前,突兀道出一声,“气顺了?”
她先前还冷眼旁观看多罗郡王鞭笞他,这会儿会来送东西。想来,心头的怨气应是散得差不多了。
谁知,容温停下步子,淡淡摇头,“没有。”
“……”那还来。
容温看出了班第沉默之下的意思,思索片刻,坦坦荡荡道,“先前被指婚与你时,我虽满心不喜,但却认真为将来盘算着。从随扈到金银产业;再到与郡王府的人相处交际;甚至连给素未谋面的科尔沁王公女眷的见面礼,都是早先打点好的,绝不落俗套……”
话到此处,容温轻笑一声,没再继续。
一枚弃子费尽心思想好生活着,绕了一大圈,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摆放的是死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