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她看到国内的新闻,陆铭磊对外宣布她和幼子的死亡,并举行了一场葬礼。
这个虚伪自大的男人,容不得被妻子抛弃的事实,他说谎,欺骗了所有人。
在媒体披露的短暂的视频中,陆母看到了葬礼现场的长子。陆渊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头,皮肤异常苍白,整个人也十分瘦削,显然是在病中。
容宥隐约记得,母亲那天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段视频,看了很久很久,最后才关掉手机,崩溃痛哭。
大概因为那是母亲出国后第一次失声痛哭,年幼的容宥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其实容宥关于陆渊的记忆并不多,他甚至不记得陆渊的名字,多亏了母亲的这本日记。他在其中拼拼凑凑,险些被遗忘的记忆被翻找出来,长久的刻印在脑海中。
母亲离世后,容宥被容家收养,随着年岁渐长,他经常在网上搜索关于陆氏的消息,再后来他更大了一些,便雇了私家侦探。
容宥对陆铭磊没有丝毫感情,所以在得知陆铭磊生病住进疗养院的时候,没有任何触动,他只是担心,哥哥才十八岁,他自己支撑起一个公司,该多累,可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些年,母亲留下的那本日记被容宥翻来覆去的看,看的书页都散了,烂了,他终于不敢再翻看,而是小心的把日记收藏起来,只用相机把里面的内容拍了下来,随身携带在手机里。
他仍像是个小孩子,手机里存着母亲的日记,随时翻看着,像是只有这样,才能有继续向前的勇气。
说完日记的事情,容宥想回房去拿手机,池景见他行动不便,去取了来。房间里,霍明又把被子踢了,睡得很熟。
池景出来前,又给他盖好了被子。
容宥把手机解锁,找出专门的文件夹,把日记拿给陆渊看。
图片是专业相机拍摄的,包括日记的封面。封面上是娟秀的字迹,写着夏琼两个字。
夏琼,陆渊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应该是母亲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跟她的容貌很般配,虽然陆渊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容宥忍不住上前,去拉陆渊的手,嗓音颤抖道:“哥,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原谅她,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容宥从房间出来时,听到了陆渊说的全部的话,他知道因为被母亲抛弃,这些年陆渊一直很厌弃自身。
他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母亲洗白,他是想告诉陆渊,一切都不是他的错,是母亲错了。
他想告诉陆渊,不必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陆渊没有说话,指尖轻轻翻动着,他在看这本日记,很认真,逐字逐句的读。在日记的最后,还有几张照片,不多,是夏琼和容宥的合照。
照片上女人没有在笑,那时的她才不过三十几岁,还很年轻,却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神气,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池景同样去看那张照片,看的出来,离开陆家,抛弃陆渊,夏琼过得并不好,她很后悔很自责,才会在出国一年多后,郁郁而终。
池景能发现这一点,陆渊同样也能发现。
容宥很紧张的看着陆渊,想让他给自己一些回应。
生气也好,大骂也好,怎么都好,他只求哥哥给他一点回应。
霍明半夜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找水喝,一看容宥不在房中,吓了一跳,他着急忙慌的出来寻人,冲出卧室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又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霍鸣挠着自己的鸡窝头,一脸不解的走过去,“师父,师丈,你们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聊什么呢,怎么不叫我。”
陆渊随手关了手机,递还给容宥。
容有很自然的接过去,滚烫的机身贴着掌心,让他心里很乱,他避开霍鸣的目光,不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
“睡不着,出来倒水,遇见了就聊聊。”容宥说。
霍明心想,那挺巧的,三个人都睡不着。他又去看眼前的三个人,觉得氛围不太对。
他走过去,抓了个枕头在怀里抱着:“我能加入吗”
他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什么事他都要参与一下。
陆渊拉着池景起身:“回去休息了。”
说完留给他们一个无情的背影。
霍明很失落,就这么走了?多聊几句啊。他转头去看容宥,却见容宥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看起来是准备在这里睡了。
“你在这睡?”霍明说,“回房间去睡吧,我扶你。”
“不用,你睡吧。”容宥说。
霍明眨眨眼,意识到什么起身道:“容哥,我是不是碰到你的腿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