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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页(第1页)

她都出了一身汗,终于俩人消停了。一般主母干完这种事儿,自然都得要洗身子。齐如意于是转身,进了厨房,从大锅里舀了水出来,便准备端给锦棠。恰这时,陈淮安打开门,走了出来,齐如意也就顺势儿,端着水进去了。锦棠瘫躺在床上,上衣还在,两条腿却是精光溜儿的,偏她此时还未从余蕴中缓过来,还躺在那儿,发了情的猫儿似的,正在呻吟。陈淮安本是准备去打水的,叫齐如意赶了先,眼疾手快,一把抓下帘子,轻声斥道:“出去!”齐如意也是极低的,颤颤声儿应了一声:“好!”听着怎么那么像一对狗男女。接着,她便出去了。陈淮安坐在床沿上,忽而一声苦笑:“姑奶奶,再这么下去,早晚我得叫你憋废了去。”似乎只要欲望一满足,随即涌来的,就会是羞耻心,因为齐如意的突然进来,锦棠也吓了一跳,简洁明了,就来了一句:“滚!”陈淮安总算见识过太多回,罗锦棠的翻脸无情,忽而深吸一口气,吹熄了案头的烛,坐于床沿上,收去脸上的赖皮样儿,沉声道:“我听骡驹说黄爱莲来过,还带着个和尚。”关于黄爱莲的事儿,锦棠其实没想告诉陈淮安。概因徜若黄爱莲和她的仇,起因在于酒肆的话,其实跟陈淮安没有多大关系。葛牙妹上辈子的死是因为酒肆,她上辈子昏昏绰绰,十几年的时间连仇家究竟是谁都不知道,这辈子徜若不靠着自己时时警醒,酒肆一样守不住。自己的事情,犯不着去指责,或者怪罪陈淮安。不过骡驹那个傻子,大概陈淮安一回来,他就把事儿全说了。锦棠对于黄爱莲,如今倒是没了最初重生时的那种惧怕感。黄爱莲不是万能的,也是可以被打败的,要说上辈子自己能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除了她当时太蠢,也跟她总是意气用事有关。所以,锦棠淡淡道:“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两句口角她就走了。”陈淮安也是难得见一回锦棠提起黄爱莲来,不是气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其实生气太多,于旁人无碍,独独伤的,是她自己的身。他默了半晌,又道:“糖糖,按理,再过一个月,陈澈就得来渭河县接我了。我已经提前写过信,叫他不必来渭河县,我也会先一步上京,咱们往后还住在木塔巷,可否?”锦棠也猜陈淮安该是要走了,想起件事儿来,倒是扶着陈淮安的手坐了起来,下地洗身子。“正好儿,你把如意带上,暂且先叫她伺候着你。”熄了灯的,水声哗哗,黑暗中陈淮安蓦然声粗:“你这什么意思?”锦棠于黑暗中抓上陈淮安的手,摸到床沿坐了上去,接着便躺到了床上:“至美啊,你知道吗,黄爱莲不仅想要你,更想要我的酒肆,我的老酒,我何德何能,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咱们上辈子就和离过了,如今也不过一纸休书,你给了我,我或者还有一线生机。你若仍是我丈夫,她依旧要夺你,我不过白担了名声,还多担一重危险。咱们,从今夜开始,真的和离吧。”黑暗中陈淮安双手捏拳,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仿似凝固了一般。锦棠于是又道:“如意知冷知热,从一开始,我也是当成身边人给你养着的,她或者没有黄爱莲的智慧和金银,也没有香香的美貌与娇憨,但她知冷知热,可以替你打理后宅,有她在,你那怕最落魄的时候,也不至到上辈子的地步。”说白了,齐如意的性子,就是陈淮安那怕再沦落到上辈子,于幽州打铁的时候,她会守在狱外,等着给他收尸的。要真有齐如意跟着陈淮安,锦棠这辈子就彻底放下他了。黑暗中,陈淮安一只劲手忽而抓了过来,紧紧攥上锦棠一只细腕一箍,几乎是咬牙切齿:“罗锦棠,你记着,你要真的敢让齐如意跟我上京城,敢像齐梅一样让她爬我的床,我就敢日你,真日。”锦棠听他如此暴粗,本来是想骂的,但因陈淮安蓄了一身的火,一碰就能爆的,也不敢狠惹他,拉过被窝来将自己裹紧实了,给陈淮安个背,闭上了眼睛。“那就算最后一夜,今夜总能容我睡一宿吧?”说着,陈淮安又躺了上来。“陈澈当初是把你关在龙泉寺吗?”陈淮安轻声问道。上辈子他总是尊尊敬敬,连爹也不敢,只唤作父亲的人,这辈子居然直呼其名了。而关于龙泉寺的事情,锦棠并不想提。她就好似命里带厄一般,两座寺庙,两个公公,都是在庙里发的疯。在竹山寺,陈杭是突然从柜子里钻出来,要给她灌酒,这属于蛮干,她还有得应付。陈澈并非这样的蛮干。在她和陈淮安吵架最凶,将要和离的时候,有一日,她在往龙泉寺敬香时,突然听说北面的鞑子攻城,把京城都给围了,她于是在寺里整整住了三天。然后,第三日,她于寺里不小心撞见当首辅的公公陈澈,在一处塔楼的顶上冷冷望着自己,她才突然醒悟过来,压根就没什么京城被围之事,她其实是被陈澈给拘在寺里了。可怕的亲公公,居然把她关在一间寺庙里头三天。而他自己则不时的,就在视角开阔的某个地方,吃着茶,或者呷着酒,于暗中,一条猎狗一样,冷冷的望着她。锦棠当然立刻就从寺里回来了。本来,她是准备揪集相府诸人,再把陈澈给堵住,然后质问他一回,为何要骗她,哄她住在寺庙里,身为一个公公,他存的是什么心的。可她气冲冲回到家,恰就撞上黄爱莲一事的揭露,于是,她就和陈淮安和离了。真真儿是,两个在外人面前都正人君子模样的公公,见了她就发疯,发癫,偏偏锦棠都不知道为什么。她轻嗤一声,于黑暗中说道:“我只当你眼瘸了,眼瞎了,只知道我的不好,却不知道你爹那般正经的人,满朝上下人人尊敬的首辅大人也有发疯的一天。这世道无常,有时候我情愿是我自己疯了,多好。”随即,她又补了一句:“但平心而论,陈澈和陈杭不一样,他甚至连多一句的话都不曾于我说过,一直以来在我面前,人前人后,皆是个慈详的不能再慈详的慈父,便你被发派幽州之后,他也曾说过,只要我不想嫁林钦,就依旧是相府的儿媳妇这样的话,更别说什么腌瓒事儿。这倒不是我为自己,为他而辩,你父亲在朝是奸是忠我不知道,但于家事上是个君子。但就是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我才想不通,陈淮安,我有时候甚至怀疑我自己,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如你娘她们嚼舌根儿的,于行事上太过放浪了,以致于两个公公都从人变成了禽兽。我且问你,你说我是不是?”陈淮安恰是因为陈澈曾把锦棠拘于寺里一事,才跟陈澈决裂的。甚至于,锦棠不知道的是,陈澈还曾多次尾随于她。比如说,她去茶楼跟人吃酒,他也会凑巧出现在那个地方。她应邀去某府赏花儿,他也会凑巧去那一家吃杯酒。这种若有若无的偶遇,整整十年,罗锦棠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到现在都不知道。而陈淮安,还是在策反陈澈身边一个忠心的侍卫之后,才知道的。京城,上辈子留给他们夫妻的,就是一团又一团,看不透的迷雾。他道:“既咱们都要上京城,这些事情总会弄明白的。”锦棠笑着将脑袋并了过来,俩夫妻肩并着肩,也是出奇的平和:“既你知道我上辈子的苦,晨起就书份和离书再走,我也会去京城,那是为了把锦堂香的生意做的更大,而且我早已瞧好了地段,将要开一间大酒坊,不需要木塔巷那点子小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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