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清了清嗓子,“仅限学术交流,dr梁很忙”,说完眨了眨眼,“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了”。一旁的梁知予摇头耸肩,笑容里些许无奈。
不过是访谈中活跃气氛的小插曲,访谈很快回到正题。梁知予适时举起话筒,用不急不缓的语速道来当下的现状,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到他们组织当中来。
“作为海底的低级生物,珊瑚是由成千上万个珊瑚虫分泌出的外壳,以微晶方解石集合体的形式存在于海水之中,因此被喻为“海底之花”。只有体内含石灰质的珊瑚,才会在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生长过程中形成珊瑚礁。近四分之一的海洋生物和十亿人口赖以生存,而随着污染加剧,气候变化,地球上一半的珊瑚礁预计将在本世纪末消失。”
真相有点残忍,连带在场的观众都沉默了一小会。主持人见势问道,“加入贵组织需要什么技能么?”
梁知予不假思索,“需要会游泳和潜水。”
“dr梁的潜水技能是加入组织之后习得的么?”
梁知予扬扬眉,“不是,我一直很爱潜水。”
“方便问为什么么?”
“比起复杂难懂的人类社会,我更喜欢沉浸在深海中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再从旁观的过程不断思考领悟人生的要义,以及探索自己的内心。”
他说这话时眼睛直视屏幕,在那一瞬,姜莱恍惚间觉得他好像是在和自己对话;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人生第一次潜水的场景。
水性一般的她在踟躇中迈出第一步,身旁的梁知予牢牢牵引着她,一面不断温柔鼓励,“很好,调整呼吸”;一面叮嘱注意事项,“记得用鼻向面罩内吹气,平衡气腔内的压力”。
她缓缓下沉,海水无节奏地拍打面罩,逐渐加重的吸气声同时放大了难以抑制的紧张。随着海压升高,耳朵开始嗡鸣并伴随轻微疼痛,感官逐渐迟钝,水下的一切活动都显得格外费劲。四周是蓝如幕布的海水,一眼望不到边际。再往下潜,成群结对的鱼和海龟骤然映入眼帘,下意识想伸手调戏,再笑着看它们灵巧地闪避游走。
视频里主持人和梁知予正握手拥抱,全体站立鼓掌。
梁知予接过话筒,“我们的船队每年都会从东南亚出发回到北美招募更多的志愿者加入到保护珊瑚礁的行动之中。此次船队会经停的大学有斯坦福,伯克利,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我们会提供一切专业训练,感兴趣的同学和朋友可以登录官网了解更多信息。”
大屏幕适时展现梁知予的工作邮箱,“当然了,也欢迎通过邮件联系我。非常乐于给大家解答更多的问题。”
“iss?我们到了。”司机温和提醒。
视频恰好播放到尾声,姜莱按下退出播放键,只觉些许怅然若失。
午后烈阳似火毫无遮掩地打在背上,晒得人头皮发烫。马路对面人潮涌动沸沸扬扬,等绿灯的姜莱会心一笑-不愧是伯克利,夏季一如既往的热闹。一排排白色帐篷下是临时搭建的学生市集专门贩卖有意思的小玩意,几个年轻女生发着小传单宣传自家的阿卡贝拉组合,汗流浃背却满脸热情;七八个男生站在树荫下高歌舞蹈,还有人举着自制棒棒糖贩卖来筹集教会资金。
校门口告示牌前那台老旧木制钢琴还在那儿,一个踏着滑板的学生路过又折回,随意将滑板靠在树边,气定神闲弹奏了一曲。略微涩哑的前调很快被清润悠扬的旋律代替,安抚了燥热也消弭了周遭喧嚷嘈杂的背景音。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喂,姜一南找我什么事?”
对方顿了两秒,清清嗓子,“姜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