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愣,怔怔道:“我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丁绣盯着展昭的眼睛,像是要分辨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良久才转开目光,低声道:“展昭,那件事情,发生在二十年前,和你常州展家,也是有关系的。”
展昭回想了一下,沉吟道:“二十年前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似乎是‘活孟尝’莫谷一家发生了什么大事,但那时我年纪尚幼,而之后家里的长辈几乎从未谈及此事,我行走江湖也没再听说过莫谷的名字。所以这件事究竟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难不成……”展昭脸色凝重起来,“这件事情,也跟七苦花有关?”
丁绣轻轻吐出一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句:“原来你不知道啊……”说着抬起头望着帐顶,接着道,“那些年,江湖中有关七苦花的传闻就一直都有,但没有人真正见过这种花,时间一久,这样的传闻也就渐渐淡了。但二十年前,忽然有消息传出,说常州莫家种成了这种七苦花,花开七色,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让人长生不老。
“本来,这样的消息应该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的,但事实上,不到三个月,这个传闻就湮息了。因为,消息传出没过多久,一夜之间,常州莫家就被灭门了。我师父师娘赶到的时候,莫家只剩下一片烧焦后废墟,残垣断壁碎石瓦砾间尽是烧焦的骸骨,莫家上下老幼七十余口无一幸免。
“我师娘在废墟里寻到了那个盒子,猜测里面也许便是七苦花种,便带了回去,但是盒子机关巧妙,她想尽办法也没能打开。而且,此事怪就怪在,莫家灭门之后,别说官府未曾查出真相,便是江湖上也都只说是莫家遭仇人灭门,七苦花这个名字竟像是凭空消失了,江湖上的晚生后辈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丁绣说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展昭笑起来,“展昭,你觉得,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做手脚封了消息?”
展昭沉吟半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方才说,这件事与展家有关,是什么意思?”
丁绣愣怔了一下,神情古怪地看了展昭一眼,才道:“嗯……我听师娘说,莫谷最大的仇人,是大名府上官家的大公子上官显扬,他在暗中密谋向莫谷寻仇已久,但消息走漏,展南天……也就是你伯父,带人出面劝和,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最后为什么莫家还是遭了毒手,我就不知道了。”
展昭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抬头问丁绣:“你今天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丁绣忽然浑身抖了一下,手里捧的茶杯里都溅出茶来,她声音忽然就哽了,低声道:“展昭,我该怎么办啊?那人手里的七苦花,肯定是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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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二十章:休说前路,留待何人问
第二十章:休说前路,留待何人问
展昭有点茫然,他问丁绣:“花开了便怎样?”
丁绣神色古怪地看着展昭,声音轻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展昭,你真相信七苦花能起死回生,让人长生不老?”不等展昭回答,她又低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一字一字道,“我不信,我不相信。这朵花能带来的,只有杀戮和死亡。展昭,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就是个连环的报应,只要是沾上了,谁都逃不开。我师祖、师父师娘、常州莫家,还有慕容青,哪一个有好下场了?他们都相信七苦花能让人青春常驻,长生不老,但他们谁又用这花救活过自己爱的人?谁能真的长生不老了?”
展昭看着丁绣的眼睛,沉声问:“这就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毁了七苦花?”
丁绣又摇头,皱着眉头,像是考虑究竟应该怎么说,沉吟了半晌才道:“二十年前,只有莫家一家因七苦花而遭难。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七苦花没有完全显出他们所期望的药效。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就是,他们并不知道七苦花的栽培之法。
“展昭,你也看到了,这一次,他们杀了那么多人,还把他们的内脏取走,为的就是试验七苦花的栽培之法。当年我师祖留下的医书里,关于栽培之法,只写了四个字:‘以血养药’。他们仅仅是为了尝试栽培七苦花,就已经不惜杀这么多人。试想,如果七苦花真的被他们栽培成功,这样的栽培方法流传开来,又会怎么样?”
展昭没有说话。会怎么样?这个问题不需要他来回答。能够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花朵,只有饮人鲜血才能开放的花朵,这样的花如果真的流传开来……
展昭又将丁绣所说的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串联起来,一种可能逐渐浮上心头。他站起身,看着丁绣道:“江宁府的案子,也是那人犯下的?”
丁绣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猜到了啊。”她伸手掠了掠额发,苦笑道,“距开封案发至今是三个月,三个月正好是七苦花的花期。江宁府孩童失踪,应该正是那人抓小孩儿用来试药。”
展昭长眉一轩,有些惊讶:“试药?”
丁绣笑了一下道:“对啊,你若制成一种□□,难道不会找一条狗子或是其它畜生来试一试毒性吗?那人抓小孩也是为了试一试药性,毕竟还没有人因服下七苦花而起死回生过。更何况,七苦花未开之时,还是能瞬间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展昭皱起眉头:“怎么试药?给那些孩子服食七苦花吗?”
丁绣举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喘了口气才道:“那人究竟会如何试药,我也猜不到。但如果是我……”她看了眼展昭,声音有点不稳,“我会给那些小孩服食各种□□,或是……杀了他们,再给他们服食七苦花。”
展昭忍不住怒道:“以如此残忍手段对付小小孩童,简直是蛇蝎心肠、禽兽不如!展某若不能将这干暴徒绳之以法,才真正是枉自立于天地之间。”
丁绣从没听展昭这么声色俱厉地说过话,不由得吃了一惊,缓了缓才说:“展昭,你先别生气。他们现在应该还没动手。”
展昭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胸中怒火,半晌才道:“怎么说?”丁绣拉着展昭一把,示意他坐下,才接着说:“今天是十月初十,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应该会在月圆之夜试药,在此之前,那些孩子应该还是安全着的。展昭,还有五天,足够赶到江宁府了。”
展昭疑惑道:“月圆之夜?你是怎么知道的?”丁绣“嘿嘿”笑了一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笑嘻嘻地道:“这是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展昭看了看丁绣,情知再问下去也只是自讨没趣,顿了顿道:“偌大的江宁府,你又怎么能知道那些人藏在什么地方?”丁绣苦笑:“我若是知道,也就不用发愁了。我觉得等咱们到了江宁府,总是能发现一些线索的,那人带着那么多孩子,不会轻易动身离开。”
展昭沉吟半晌,起身道:“我这就去跟卢大哥说一声,咱们马上动身去江宁府,一刻也耽搁不得。”说着眉头又皱起来,“你身子还没好,不碍事吗?”
丁绣摆了摆手,一脸的满不在乎:“不碍事儿,我当时听你说江宁府有孩童失踪,脑子一下给蒙了。也就是叶圣天那个老头儿小题大做,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你别担心了,快去吧。”
看着展昭的背影离开,丁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身子慢慢靠着枕头滑下去,刚才她强撑着劲儿说了那么一大通,现在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身子直发软,只想闭上眼睛蒙头大睡一觉。
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寻思:那人选在江宁府作案,说明他在江宁府是有一定的势力的。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慕容青只是被他利用的一个,并且慕容青手中并没有七苦花,反而要受制于那个人。而红蜻蜓应该与他关系更不一般才对,在城外竹林,被灭口的只有慕容青一人,说明红蜻蜓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这样看来,那个人可能很久以前就认识红蜻蜓,对她更为信任、并且能让慕容青和红蜻蜓都听命于他、手里还有不少的七苦花种或是七苦花的成株、在江宁府和大名府有一定势力、与地方官府有勾结、和老乌龟也可能有暗中的往来、并且精通用毒之术,参与过二十年前莫家的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