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郡守五十来岁,长得肥头大耳,一对鱼泡眼特别显眼,因而眼如细缝,像长年睡不醒。
他听到府差的描述,自是疾步从府内走出,这硕和王妃可是全国都知晓,个子矮小如僮!当他远远地看到是暮倾云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犹豫几秒,还是哈笑着迎了上前,“王妃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暮倾云呵呵一笑,伸手扶向他,心里有点不解他脸上怎么会有细密的汗珠儿,嘴里道:“父母官免礼!本王妃有一事相求!”
杨郡守身形一颤,又忙道:“不敢不敢,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暮倾云也不客气,便要他放了刘全,那刘郡守便忙吩咐府差去提刘全,她急摆手,说要演一场救刘全的戏。
刘郡守愕然地微微张开嘴,但转瞬捋了把汗水,便依了暮倾云之言。一切安排就绪,她便随府差向牢狱走去。
光线昏暗的府牢里,看守的府差早被支了出去,而刘全那小白脸在短短的时日里变成了一个难民,脸色腊黄,胡渣点点,发如蒿草,而头顶秃的那块也长了些头发出来。
他正绝望地蜷缩在地下的干草里,姿势如一个大虾,嘴里含糊不清地叨唠着,依稀可听见是,“小魔女姑奶奶!你去了哪儿……快来救我……”
蒙了块雪色面纱的暮倾云“嗖”地一声从潮湿的台阶上跃下,寻这声音而去,脚步轻盈地走到关刘全的铁栅栏前,看着背对她一动不动的男人,忍不住捂嘴一笑,左右看看,装得是偷进府牢一般,从手中抖出钥匙打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小声唤去,“刘大赖子……”
这稚气而好听的声音好熟!刘全忙向声音方向看去,忽喜出望外地爬到她脚边,两只手向她的小足抓去,鼻涕眼泪全流了出来,“小姑奶奶!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她伸手挠了挠头,心底无端地升起一抹愧疚,就听得刘全又道:“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饿死我了!”
“跟着我也没饭吃!而且,我也无家可归,有一顿没一顿,我救了你出去,还不是一样挨饿?”她蓦然觉得他不算坏,但决定不给他一点希望,彻底试试这人还有没有救。
“我知道了!我出去后,我不缠着小姑奶奶了,不做坏事了,我好好找个工,有口饭吃就行……”能出去,自然是刘全此时最高兴的事,一出口,便是好听的话出来。
她艰难地撑了撑眼睑,本想再作弄一下他,却被这些话弄得再无兴趣,便拉着他向台阶跑去,“快走吧!”
在杨郡守的安排下,一路虽是偷偷摸摸,但畅通无阻,他们顺利地翻墙出了府,她回头向那府门看了眼,突然发现一个很熟悉的人大步向府门走去,府差没阻拦,就让进了。
她眉头一皱,夏侯子曦做事一向谨慎,她不知道今日这事是不是有些唐突,亦或是可以授人把柄,可当前的情形不容她细思量,便拉着刘全向热闹的古道跑去。
闻着他身上的臭味,便给他买了身粗布衣服,还是向原来吃饭的那家酒楼走去,那儿二楼人少,而现在已过了吃午饭的时辰,相信更没有人了,她让他大吃一顿,瞧着满嘴油污的他笑了笑,向他耳边窃窃私语。
孰不知,他当即脸色一变,头摇得如拨浪鼓,“小姑奶奶!小人刚才还说了,不干坏事,要改邪归正!”
“你做了这事后,我大大有赏!”她神色一凛,报应真快!却胸有成竹地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在小手中把玩着,饶有趣味地瞟了眼看似为难的刘全,“想不想与你表妹厮守一生?”
表妹可有的是银子!何况在这郡名声已难!刘全在三思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事成之后,我保证你表妹与你一起离开平塘郡!”她微微一笑,红玉在府内已成多余,而且还危险重重,如果她有一天生事,难保那莫无言不会拿她做什么狗屁的试验,大不了多给些银子打发了她。
刘全疑惑地看着她,宛如不相信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便又听她道:“小魔女我连王府的人都敢打劫,你说我会说话不算数?我可是说到做到!”
在她的利诱下,刘全向那间客栈鬼鬼祟祟地摸去,她则风轻云淡地仍是坐在酒楼上,得意地看着,没一会儿,刘全终不负她所望,偷了那两个小葫芦出来。
她喜不自胜地反复看着那两个爱人的小葫芦,虽不知道它们能值多少钱,但凭着感觉,这两个小葫芦非比寻常。
“这东西值很多银子吧?”刘全喝了口茶水,看着那两个小葫芦道:“对了,那两个在睡觉的人穿着同一色的衣袍,不像有钱人!他们是谁?”
她可不想给他多解说,便把那葫芦收入腰间,用外披掩住,甩了两锭银子给他,大步向楼梯走去,“你回烟红楼收拾一下,过两天,我带你表妹来找你!”
刘全愕然地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她却突然站住,再次回头叮嘱,“对了!千万记住,别去王府找她!”
“为……为什么啊?”她的小心令刘全百思不得其解,脱口而出。
她微眯着大眼,不再给他一张好脸,狠狠地道:“让你别去就别去!小心小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