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不透光的深渊里浮浮沉沉,张开嘴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象是被惊扰似的,无数陌生画面在眼前飞舞,顺着气流漩涡无声碰撞。
伸出的手,抓紧最接近的一块碎片,我看到陌生女子的脸庞,双眼暴凸出框,皮肤是血液不畅的青紫色,微吐着舌头,生生将一副狞厉姿态凝固成永恒。
碎片在转瞬间从指尖脱落,沉向更深处,随后捕捉到的是一张逼近的狰狞面孔,男子巨大的黑影罩下来,混浊的双眼浮现出怨毒的目光。
对方收紧双手————我无力挣扎,在静谧中忍受着窒息的煎熬,极力瞪大的眼睛,我看到漫无边际的幽暗里有数不清纠缠盘绕的黑影,呼啸着朝当头压过来…
………
我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喘息。
呼呼呼——
疼!
神经中枢很忠实的表达了身体状况————很痛!
头痛、脚痛、浑身无处不痛!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张开嘴,舔了舔嘴唇,随后我悲催的发现它很干涩,甚至起了皮刺…是失水的表现。
呆滞了不知多久,象是坏死的脑筋这才转动起来,眯了眯有些酸涩的眼睛,我绷紧的身体瘫软下来。
是得救了,我已经安然脱身————彼时我是感应到救援人员近在咫尺,才敢放心的将自己交付给黑暗,此刻映入眼帘的雪白天花板,应该是医院。
想来,迹部景吾不至于忘恩负义到把我随意丢弃,不就是内裤的颜色,他是男孩子,心胸宽广得很啊喂!
悄悄的动了动手指,发现它还受支配之后,我微微挺起上身,下一秒复又颓然倒下,倒抽一口凉气,被血脉间迅速蔓延开的麻痹感刺激到热泪盈眶。
不必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定是如同一条死鱼…连转个头都艰难,更别提大幅度动作。
眼角抽了抽,又抽了抽,我竭尽全力转了转脖颈,后知后觉的发现————脖颈被什么东西固定住,许是戴着脊椎矫正器?
还真是…糟糕啊喂!
我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把人引过来————因为只能仰面躺着,我不太看得清楚自己身处的地方,所以…
“啊嘶——”唔?发出的声音却是语不成调,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咽喉火烧般炙痛…许是眼花,我都能看到从嘴里袅袅升起的一股子青烟。
天干物燥…(==)。
………
“你醒了?”一道剪影挡住光线,磁性低沉的声音,居高临下俯视的凤眸,流动着不知名的光芒,“你的声带受损,别说话。”
啊——我慢吞吞眨了眨眼睛,无声的询问,‘这里是医院?’
“啊嗯——”应该是明白暗示的对方点点头,定定看了我几秒钟,双眉微微一拢,倾身,手臂往床头边摸了摸,不知按动什么机关,下一秒,病床缓缓的往上支起。
我的视线也从平躺变成三十度角倾斜,‘干得不错~甚得我心!’眼睛弯出愉悦的弧度,用欣赏的眼神示意之。
“哼!”他哧哼一声,随即直起身体,双手环臂,又恢复了往日里高傲得目中无人的表情。
该怎么聊天呢?我转了转眼睛,四下搜索可用的东西————话说,我这里有迫切需要提出来的…生理需求,而且…
相信眼前这位虽然姿态优雅,凤眸却暗藏深意的家伙也应该很有点事想交代,或者让我坦白从宽吧?
看来看去还是没能从附近找到可供交谈的道具,于是我收回视线,暂时压下焦急心情,静静打量起床前的人。
定睛一看,心头灼然升起一股子邪火:那什么,凭啥我跟雕像似的躺在床上纹丝不动,他迹部景吾还能精神抖擞啊?明明两个人一起遭罪,莫不是人品问题?
啊呸!我才不会承认自己心思阴暗到见不得人好,我是好奇啊好奇!
他他他!还没逃出来的时候他不是比我狼狈不知多少么么么?为毛!为毛我都‘重伤不治’了,眼前这人还能浑身完好啊喂!
果然应该放任绑匪把他[哔——]了又[哔——]!
越想心里越是不平衡,脸也越拉越长。
………
许是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迹部景吾挑了挑眉,笑出一副贵族小子弟的高傲派头,“本大爷才没你那么娇贵,不过是一点点皮肉之苦…哼!”
说话间他还满脸恶劣的抬起一爪,飞快凑近,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食指中指并拢,[啪——!]一声,重重弹在我的额头上。
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行凶的手,恶狠狠的磨牙————这人绝对是在报复吧?报复我三番两次想要看他的内裤,小鸡肚肠的混蛋!
“既然你醒了…”迹部景吾一脸天下太平的把手垂落到身侧,“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