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白湛早就从身边反复播放的新闻报道里了解了大概,那辆银色的劳斯莱斯被烧得面目全非,而他自己的身体八成只会更惨,这点从他的追悼会就可见一斑,他的遗体从始至终都覆盖在黑色的绸帛之下,想必已经无法见人。
&ldo;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rdo;他疑惑的看向施天辰。
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了死者的姓名、籍贯、既往病史等基本信息,死亡原因和结论都显示这是一起由酒精引发的车祸意外。
后者无声的做了个手势,示意看下去。
白湛继续看下去,纸张的下半部是一份附件,和上面的内容一样,只是除了基本信息外,在结论处略有不同。
&ldo;死者尸体并未发现酒精超标。&rdo;加黑加粗的一行大字跳入眼帘,在这行字上面签着尸检法医的姓名,和上面那份原始报告的签名如出一撤,而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落款的日期,居然就是半个月之前。
&ldo;这是……什么意思?&rdo;白湛捏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王超不是酒后驾驶,他没喝酒,那为什么……白湛的目光艰难的从纸面移到施天辰的脸上,&ldo;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其实你已经猜到了。&rdo;施天辰看着他,眼中的神情已经不复先前的肃穆,而是笼罩了一层哀伤和心疼,&ldo;我的一个朋友是做&lso;黑活&rso;的,他手底下有很多渠道,我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拜托他重新查验那次意外,没想到……&rdo;
白湛怔怔的看着施天辰,他感觉得到对方的嘴在动,但却什么也听不清,不,其实是他的潜意识不想去听清‐‐
&ldo;有人收买了这名法医,你的司机没有喝酒,至于他为什么会把油门当做刹车……我们猜测可能是车子被做过手脚,但是已经过去太久,那辆车在第一时间就被彻底销毁了……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是人为,但如果不是人为,又为什么要在尸检报告上作假呢?&rdo;说到这,他艰难的咽了口吐沫,不知何时他已来到白湛的面前,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那页纸张轻轻的飘落到地上,划出了一道缓慢的弧形痕迹。
施天辰的语气变得十分轻柔:&ldo;许珮,你当初的死亡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你明白吗?有人要你死‐‐你死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嗯?&rdo;
白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被对方握住,却丁点温度都感觉不到,事实上他已经感到彻骨的寒冷,好半天,他才张开嘴,但是牙齿却不自觉的上下打颤。
&ldo;你这个傻瓜!&rdo;施天辰忿忿的低喝道,同时心里疼得要命,他把白湛带进怀里,用温暖宽阔的胸膛环抱住他,&ldo;你还在为凶手喊冤!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我没有找人暗中做掉他已经仁至义尽了!&rdo;
白湛身体僵硬着任他紧紧的拥抱着,背脊还在瑟瑟发抖,施天辰的大手抚上他的肩膀,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ldo;哭吧,想哭就哭出来吧。&rdo;他说。
感到怀中人的身体渐渐松软下来,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也含了一圈热泪。
&ldo;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回你自己。&rdo;他说,&ldo;没有什么恩情了,现在才是真正的恩怨两清,让他去坐牢吧,这比起他做过的恶,还远远不够‐‐&rdo;
终于,泪水无声无息的滑下来,转瞬便覆盖了满脸。
白湛的头埋在恋人的胸膛里,像重新被托在手里的弃猫,终于找到了温暖的依靠。
三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露台的地上,露台是全景式全封闭的,身下是厚厚的羊毛毡子,旁边是插电式仿真壁炉,没有开灯,壁炉敬业的不断发出木头被燃烧时的噼啪声,窗外飘起了雪,在这寒冷冬夜的第一场雪,白湛是和恋人一起度过的。
但此刻他的形象实在算不得好,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泪痕犹存,眼皮也因为哭泣而红肿,他的身上披着厚厚的羽绒被,手里是施天辰硬塞给他的一大杯热巧克力,而对方脚边却是一打喝空的啤酒罐。
&ldo;我是不是很蠢。&rdo;呼出一口气,他问。
施天辰认真的看他一眼,道:&ldo;是。&rdo;
&ldo;……&rdo;
&ldo;嗷!你打我干什么‐‐&rdo;
&ldo;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继续温柔的安慰我吗?&rdo;
&ldo;我刚才话还没说完呢,&rdo;施天辰凑过来,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ldo;虽然蠢,但是看起来很可爱。&rdo;
自打相识以来,白湛还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不修边幅过,影帝许珮对自身形象的要求可是非常高的。
得到这样的评价,白湛只是淡淡的瞪了他一眼,后者却被这一眼撩得不能自已。
看着对方眼中的小星星满得都要溢出来,白湛暗叹了口气:他的小狼狗又回来了,果然霸气不过三秒。
虽然不愿承认,施总真的很会照顾人,热巧克力确实有调节心情的功效,如果忽略它附带的过多热量的话。
轻抿一口香甜的热饮,感觉从身到心都熨帖起来,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哭过之后压力似乎没那么大了,虽然不愿承认,但对于许家他一直都憋着一口气,那是介于多年养育的恩情和无法忽视的欺骗和伤害之间的复杂情感,不上不下的横贯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