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什麽放?等你躺到床上我在放!」几个大步後,他看著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差点低吟出声,明明是那麽辛苦才到达门外的,不到半小时,居然被发现并且揪了回来。
「你还在发烧吧?身体很烫耶!我再叫医生来。」起来、往怀中口袋探去,一察觉他的举动,李夏炎赶紧出声阻止,「不用了!南宫……」
「嗯?」威胁似的瞪著底下一脸苍白的男人,半响後才哼了一声把手抽出来。
「我……我好多了,不用打电话叫谢医生来。」垂著头,虽然那位医生总是和善的笑著,但他就是觉得不自在,好像被人看穿了什麽事般的了然、别有用意的说词,常常让李夏炎感到後脊一阵冷汗。
「……好吧!我先把买回来的稀饭热一下,你等等吃完就给我吃药,知道吗?」叹了口气,南宫仲夜才起身离去,耳边听著隐约的声响,不久後房门又打开了,男人端著餐盘,上头除了稀饭和水杯外,还有一包开了一半的药袋。
有些惊恐的看著那小小的纸包,李夏炎开始羡慕起那些生病时可以躲在背窝中不出来的小孩,如果这样就可以省去那苦味的话,他一定会做。
「别想偷偷把药丢掉,你是小孩子吗?」果然发现了他的迟疑,南宫仲夜扬扬眉。
「我才没……」不服气的瞪著上方,那眼神也是非常的不满。
「那就吃吧!小……你儿子等等要放学了,我去接他。」丢下一记警告,他才转身出门。
「……」好不容易听到那大门阖上、落锁的声响,李夏炎才又低头,看著放在腿上的餐盘。
「吃……就吃嘛!」咕哝著,他也开始进食,至少,要先让自己的感冒痊愈才行。
半小时後,当两人回到家中时,李默之直接走入房中察看父亲,确定他有确实的将药服下後才安心的坐在他身旁。
「什麽嘛……连默之你也不信我。」不高兴的看著儿子,感觉似乎一个感冒,却让这娇小的儿子又成长了些,脑中也似乎做了什麽决定一般,非常的坚定。
「我不是不信爸爸,只是药很苦。」没有表情的小脸说著一般小孩才会说的任性话语,却让李夏炎一句反驳也说不出。
「是、是没错啦!」虽然儿子也是,只要一感冒了也会和自己一样躲著不吃药,让自己又哄又骗,父子俩果然是一样的个性,像到让人头疼的地步。
第九章
「等到爸爸好了,我们就回去吧!」淡淡的说道,那字句又让李夏炎一阵迷惑。
「可、可是我们的旅馆……」就是因为自己亲手卖了自己的依靠,才会让他这麽沮丧的啊!而儿子却又这麽说著,怎麽不叫他满头雾水。
「旅馆以後再买回来,我们可以慢慢赚钱。」垂著头,李默之说著,也没泄露半点异样。
「哦……默之你是不是不喜欢南宫叔叔呢?」小心翼翼的问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问,只是直觉不希望儿子讨厌那个男人。
「是爸爸不喜欢。」摇头,那回应更是语出惊人。
「我……我没有……」窒了窒,李夏炎下意识的否决。
「是这样吗?」淡淡的反问,李默之垂头,不发一语。
尴尬的氛围在房里蔓延开来,李夏炎望著儿子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好吧!默之,我会找时间和他谈谈的。」也许该是结束的时候了吧?这样下去,不只是照成南宫仲夜的麻烦,也让儿子开始起了疑心,为了大家好,应该做个了断才对。
「嗯。」那在李夏炎看不见的角度,李默之望著自己的手背,沉默的思考著谁也不知道的决定。
後来,李夏炎当晚就和南宫仲夜提了,撑著虚弱的身子坐在客厅里,有些紧张、有些吃力的解释著自己和儿子的意愿,但其实他并没有抱持太大的希望,毕竟那个男人似乎不是那麽容易就会放弃的。
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听完了李夏炎的话,南宫仲夜沉著脸,直到他以为对方会扑上来狠揍自己一顿之际,却听见了南宫仲夜的叹息。
「好,我知道了。」然後,那个男人便什麽也不说的起身回到书房,连总是会抱著虚软的他回房的举动也忘了。
愣坐在沙发上,李夏炎盯著那扇紧阖的门板,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也许,那人也开始腻了,才会答应的那麽快、那麽乾脆。
也对,自己和儿子肯定照成他很大的困扰吧?早就该有自知之明先行离开才是,被儿子提醒才恍然大悟,一点也没发现那人的勉强;如果能及早发现的话,这样也不会让南宫仲夜一直忍受,自己也不会那麽难堪,就连胸口的阵阵缩紧,都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来不及了对不对,李夏炎,你果然还是爱上了那个男人,直到这种时刻才肯承认,明明同是男性、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在将分离之际还一直想著那人对你的温柔和细心,轻易的爱上,却得花更多的时间遗忘,李夏炎,你真是个笨蛋!
真的很痛啊!心脏急促的抽紧让脑中一阵缺氧,更让他晕眩的几乎倒下,眼角的泪光,是为了南宫仲夜,也是为了自己;以後,真的只剩下儿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关心对方的人。
隐约的哽咽、微微的喘息,男孩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眼角发现了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书房缝口,那得意的神色,就像是刚刚赢得大奖那般,皱眉瞪著那脸,男孩像是放弃似的转身,不再观望,同时心底也做了决定,以後,再也不帮任何人骗那温吞愚笨的父亲了。
还没让李夏炎心情平复下来,隔天,那淡然著脸的男人便出现在房门口,原本的疑惑在见著男人主动帮忙收拾行李後,转为更暗沉的忧郁,才知道那人竟迫不及待到了这种地步,看他随意将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还交待著儿子别忘了自己的东西,李夏炎忍著将被赶出门的羞耻和心酸,也一同下床帮忙。
「不用了,你躺在床上就好,我和你儿子忙就行了。」稍稍回头,南宫仲夜的手也没停下,彷佛非常匆忙。
「不用麻烦你了,我们……父子俩自己动手就好了。」生疏而客套的说道,望著那人俐落的提起行李,他又默然了。
「走吧!我送你们去。」那淡笑,看在李夏炎的眼里,就像是将解脱、轻松的欢快。
「……嗯。」垂下眸感伤的他,完全没发现儿子警告似的瞪了南宫仲夜,而那人,更是摆出志得意满的气焰。
趋车上了高速公路,由於不是淡季也不是假日的关系,一路上车子畅行无阻,甚至不用花到半天的时间就到了南部,望著黄昏眷顾的城镇,这里不过几个月不见,似乎陌生许多,然而这也只是错觉,李夏炎一边望著车窗之外的熟悉路口,心中更是低落的几乎想跳车逃离。
反正,就算南宫仲夜好心载了他们前来,今晚和儿子还不是要露宿街头,早知道就先找到落脚处再和他说,也不会这麽凄惨;同时心中又有著非常大的不满和失望,虽然看过南宫仲夜对分手情人的冷淡态度,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没良心到这种地步,还好自己的烧已经退了,只剩下几声咳嗽,手里还拿著某人专程停下、冲进药局买的喉糖,对於他反反覆覆的举止,李夏炎是哀莫大於心死,懒得去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