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骤雨过后,东方泛白,空气凉爽,晨风吹过,晶莹剔透的露珠从绿叶上滚落,初升的阳光在其中闪耀着点点光芒。
山洞中空无一人,火堆早已熄灭,只留下一地焦黑的碳灰,还昭示着昨夜的痕迹。
徐潇然是在一阵交谈声中被吵醒的。
“殿下将药给徐二小姐吃了,过几日反噬怎么办?”
“且不说徐二小姐中的是饮人恨,就算她中了,与我们何干?她甚至都不肯说出以前的事情。”
“万一药对她没用,殿下的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不如干脆等我过来,再想办法。”
徐潇然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棕黑色的雕花车顶,她转动眼珠,典雅的车壁,精美的丝绸,无一不透露出自己躺在一个低调奢华的马车里。
……这比自己那辆小马车好多了。
身边端坐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徐潇然有些看不清晰,耳边近距离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等你来,她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这句话也太毒了,徐潇然默默想道。
车外赶车的藏冬无法反驳,这一路上他念叨已久,但他还是无法接受殿下直接把药给其他人解毒用,这几日京中并不太平,万一再出现前几年的状况,他无法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日后出门,行秋万万不能离开殿下身边。”藏冬强调。
坐在徐潇然身边的周宴,早已发现了她的动静,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没有回应外面藏冬的话。
“醒了?”周宴问道。
这下就不能再装作自己还在昏迷了,徐潇然从宽大的马车上缓缓坐起,胸口处滑落一件碧青色的外裳,她顿了顿,伸手将它轻轻放在一旁。
她对昏迷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毒发的情形还是历历在目,现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昨晚的锥心之痛,此刻消失地无影无踪。
恐怕又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
徐潇然抬头,乌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周宴的身影,此刻他正垂下眼淡然地看着自己。
她语气真诚道:“殿下又救了我一次,潇然感激不尽。此次若是殿下不在,恐怕我早已一个人死在北鸮的手里了。”
听车外藏冬的语气,徐潇然大概能猜出周宴是把自己很珍贵的药给自己解毒,愈发觉得此番亏欠周宴良多。
怕周宴觉得自己说的话太敷衍,她想起毒发之前没有说完的话,急忙补充道:“之前我在山洞里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殿下,北鸮还提起过‘少阁主’之类的话,他似乎一直在寻找此人。”
按北鸮说,她所谓的“父亲”就是这个少阁主,不过是抛弃了这个身份离开,那她透露给周宴也不算撒谎,如果周宴能顺着查下去,她可以趁机查清楚原身的过去。
徐潇然越说越诚恳:“不知此事对殿下有没有帮助,日后,若是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我定竭尽全力。”
周宴自问完徐潇然醒没醒之后,一直沉默不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徐潇然怀疑周宴是不是没有听见自己说什么,打算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周宴开口:“感觉怎么样?”
徐潇然微怔片刻,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中毒后的身体状况,她开口道:“已经好多了,还是要多谢殿下赠药相救。”
周宴轻哼了一声:“你之前也说身体没问题。”
然后话没说完,就吐血了。
徐潇然哭笑不得,他怎么还记着之前问的话,她当时确实感觉还行,以为只是有一点剧烈运动后的副作用,没料到是自己原来是中毒了。
“这次是真的没事了,殿下的药很有用。”徐潇然回复道。
周宴看着徐潇然说了这么久的话,都没有再出现昨晚的疲态,面色红润,眼神清亮,看来是真的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