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感”三个字恍然出现在乔眠的大脑里,只那么一瞬,她快速忽略掉,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何长洲。墙上的时钟表明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她想缓和一下当下的静谧氛围,于是挑了一个最蠢的话题,问:“你吃过饭了吗?”
这个问题不问还好,一问何长洲胸中顿时燃起一股猛烈的火焰。现在才问,早干吗去了。明天就是元旦,预示着旧年已过,新年已来。何长洲骨子里有一种古旧的传统,那就是这种新年交替的日子应该跟重要的人一起过。
王隽当初知道他这种类似于女生才有的心思,不禁对他一顿嬉笑:“不是吧,何长洲,我怎么发现你越活越回去了。”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来着,何长洲回想了一下,他是这么说的:“你个单身狗滚一边去。”
鉴于他陷入长久的沉默,另一边等待回答的乔眠这会得不到他的回应,握着水杯坐在一旁,偶尔喝两口,只是不再作声。
这个问题跳过,何长洲坐在沙发里,右手端着水杯,左手手肘撑着沙发边,他酝酿了良久,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问:“晚上你和谁吃的?”
问题反问。乔眠抬眼看了他半会,继而埋头,轻声慢道:“和高可可吃火锅。”
不出意外的答案。又是高可可,哪里都有高可可。何长洲一声不吭地起身爬楼梯,头也不回地道:“我上楼拿一份文件。”
仅此一句再无他话。但乔眠仍能接出他后半句:拿完东西就走,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换作往日,乔眠大约也就真的着手做自己地事情去了。可今日不同往时,她隐约觉得这次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前去楼上取文件的何长洲很快下楼。他并没有走到客厅里,而是径直走到鞋柜,一手撑着柜子,一边弯腰换鞋。
沉默再次蔓延在这个一同住了三年的小家里。就在何长洲换好鞋转身要走的时候,乔眠想到了一件事,她及时出声唤住正要离去的人,说:“妈妈叫我们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到时我去海湾区找你。”
她没有问我能找你吗?或者你能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而是直接下了定论。
听她讲完,何长洲仍旧背对着她,嘴角抿起一个苦笑,他想断然拒绝两人一同回家的邀请,他可以用工作繁忙以此为借口。斟酌好的语言临到了嘴边,却像有千万匹马抓着往后拖,喉咙里一阵苦涩,手握上门吧的时候,话语也改成了:“明天再说。”
房屋恢复静寂。乔眠洗完澡躺在床上,侧着头静看窗外冷清的光亮,小区靠山,山林里散落着一群无处着落的野狗,夜里时不时犬吠几声。住户们为此也头疼,几次告到物业,但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犬吠声停,乔眠摸出手机,再过20分钟,就是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她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在刚搬来这里的头几个月,何长洲对夜里的狗叫声抱怨了很长一段时间。而他现在在海湾区,乔眠轻轻打着字,想发点什么给何长洲。一段文字好不容易输入完毕,她来回读了三次,右下角就是发送键,可是伸出的手指怎么也下不去手。
长长的一声叹息环绕在幽静的卧室里,乔眠一字一字地删除掉,而后退出聊天界面,反倒打开闹钟,定了个时间,旋即关掉手机,翻身入睡。
第15章
齐玥几个月前就告知何长洲要把元旦这天空出来,就是工作再忙也断然不能缺席。一来是一家人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吃个饭,二来就是解决陶然的终生大事。
早先年前陶然父母逝于一次外出旅游,不幸遭遇山体滑坡,伤情严重,送到医院时人已奄奄一息。当时陶然还小,齐玥夫妇便将陶然接过来抚养。一路走来也算和谐,现在何长洲已经成家,他们的重心便转移到了陶然身上。
乔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传来一阵饭菜香。味道甚是熟悉,是何长洲一贯的拿手水准。她起身下床进行简单的洗漱,然后开门下楼直奔厨房。
果不其然何长洲正背对着她站在水槽前忙活。昨晚口头声称只是回来拿份文件的人一大早出现在厨房,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乔眠看看他,再回头看看餐桌上的食物。脑海里盘旋着不解与惊讶。
她还在发呆,何长洲却是转身端着一盘荷包蛋朝她走来,经过她身边时,他不冷不热地出声提醒:“吃饭,待会回老宅。”
元旦这天很不凑巧,先是中午回老宅吃饭,晚上又要到母亲赵荔那边吃饭。乔眠可以明显地预见到时的紧张与窒息的场景。
两人面对面用餐,熟悉可口的饭菜令乔眠吃饭的速度也快了许多。这段时间她早餐都是牛奶面包解决,偶尔去食堂喝点粥。食堂不及家里,饭菜水平还是差了一大截。徒然吃到这么丰盛可口的早餐,乔眠满足地喝了半碗粥,然后朝对面一声不吭的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