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荔听她缓缓讲完,伸手打开首饰盒,是玛瑙手镯,色泽鲜红,质地细腻,看着就是花了心思去找识货买的。
“让我猜猜,”赵荔倾身夺过乔眠手中的银行卡,她晃晃手里薄薄的卡片,说:“这里面的钱是不是你爸打给你的?”
乔眠在赵荔面前不敢说谎,点头应道:“嗯,爸爸每月会往里面打一万块钱。”
赵荔将两样东西往身后的餐桌一扔,物什碰到木桌,瞬间发出一阵短促的碰触声,很快的,又是落地无声般寂静。
乔眠微低头,满是懊恼。今天不该拿出这张卡和那个首饰盒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赵荔的冷嘲热讽:“一口一个爸爸,倒是叫得亲热得很。乔眠,那你当初怎么舍得让我跟你爸离婚。”
赵荔每说一句,对面的乔眠头就埋得越低。
赵荔抬起她的下巴,冷厉地扫向她:“说啊。”
乔眠后退一步,离开母亲的碰触,别过脸,脸色平静地说着:“你们过得不幸福,与其天天吵,不如离婚来得痛快。”她口语很和缓,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赵荔走到阳台。屋外阳光大好,热烈的太阳光照进屋里,一室亮堂。
她在光线明亮中转身,凝视着乔眠:“乔眠,我们当初说好了。我和你爸离婚,你结婚。你可别忘了。”
乔眠有多久没听到这句话了,从打算结婚的那天起,这句话就像被藏进地窖的瓦罐里,从此随着时间尘封。
赵荔还在那头说:“你要你父亲自由。”她笑笑,没有刚来时的怨妇市侩气:“你想让我安静,让我不炒股也行,生个孩子吧。你们工作忙也没事。我时间多得是,我帮你们带。”
孩子孩子孩子,从她结婚起,赵荔就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念叨:赶紧生个孩子。既然结婚了,就赶紧生个孩子。说到孩子这个话题,她就像是鱼得了水,浑身舒畅。
乔眠盯着地板看,这几天何长洲没在家,她晚上一个人吃完饭,忙一会课件,然后就装温水拖地板。此时从上往下看,地板擦得锃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屋外气温低,脚上踩着棉拖,身上套着毛衫。乔眠却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霎那间侵没全身。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脱离在身体之外,远得不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我暂时没打算要小孩,时间安排不开。”
“乔眠,换个说法。别总是拿时间来搪塞我。”
乔眠妥协,延缓着时间说:“等明年,今年我们都太忙了。没那个心思。”
赵荔回到沙发坐着,她仔细端详着一手抚养长大的女儿,左看又瞧都觉得哪里都满意。如果再听话点那就更好了。
“你结婚三年,就用这句话敷衍了我三年,马上就第四年了,你是不是到时又要用同样的话来堵我?乔眠。”
一室安静,沉默的氛围在两人间蔓延。乔眠无言以对,因为母亲说得没错。
赵荔见她情绪低落,明显被孩子这个问题困扰了。她笑笑:“东西我就不要了。过几天和何长洲回家吃饭,我会做一桌你们爱吃的菜等着你们。”说罢拍拍她的肩膀,而后穿鞋离开。
她来得时候闹得凶,离开的时候却悄然无息。
随着两扇门轻轻阖上,乔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回到卧室,找到手机,给何长洲打了个电话。
第12章
乔眠捏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何长洲三个字在发呆。铃声响了很久,那头才接起电话。不等乔眠开口,那头第一句就是:“乔眠,我现在在忙,有事过会再说。”也不等乔眠出声,迅速又果断地把电话挂了。
也许是受过往老师和母亲的影响,乔眠一向喜欢认真做事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她一向是以欣赏的态度去看待他们。因此当何长洲说出在忙,没时间讲电话时,乔眠也没再追打过去,只是静坐在沙发上,双肘叠在膝盖,脸颊埋在手掌里。
她等了半个小时,期间又将未完成的课件整理完毕,还是没等来何长洲的电话。看了下时间,趋近中午,该是吃饭的时候了。她想了想,回房换了套衣服,抓过包包,穿鞋出门。
结束了冗长的会议,会议室已经人去楼空,就连周遭的空气因子都是寂静的。何长洲陷进柔软的沙发椅,伸手揉揉发涨的太阳穴。临近年末,开不完的会议,整理不完的文件,接待不完的客户。以前生活有多轻松自在,现在就有多忙。这段时间的工作量像是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双重压力下他就成了沙漠里累累前行的骆驼。随处可见都是荒漠。
至于为何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大概还是要从之前不欢而散的晚饭说起。过了半个月了,乔眠对于他早出晚归,不时加班没有任何一点怨言。偶尔打个电话过来,关心一下他的饮食休息时间已然是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