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是。”付定川笑笑,“养老院的菜是有专人买的。只是那人最近家里有点事,请假回家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他们跑个腿。”
&esp;&esp;三人边聊边走,大概15分钟,一个院落便出现在了眼前。付定川对蒋李二人说:“到地方了,你们把东西给我吧。”
&esp;&esp;蒋睿恒抬眼,只见院门口的招牌上写着“慈仁养老院”,院内醒目地有一栋装饰很现代的大楼。发觉进院后还要走一段路,蒋睿恒说:“都到门口了,也不差这两步路了。”
&esp;&esp;于是三人一起走进院内。刚一进去,便有一个20多岁的保安模样的人迎了过来:“哟付叔,您今天怎么来了?身体好了?”随后他注意到跟在付定川身后拎着东西的蒋睿恒和李嘉宇,迟疑地开口,“这是……”
&esp;&esp;“哦,刚刚在路上碰到了两个朋友,他们就帮我把菜给拎回来了。”付定川说,“今天有几个老人点了小灶。”
&esp;&esp;说完,他忙回头招呼蒋睿恒和李嘉宇将东西放下。蒋睿恒将东西递给那保安,而后打量起院内——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院子,在院子的北侧是一栋六层建筑。这建筑宽而扁,东西向延伸近百米之长,占据了整个养老院的北侧。院内西边是一块绿地,种着几棵大树,树荫下则安放了一些社区健身器材。正值中午,几个老人正在那里踏着漫步机转着太极轮,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在他们旁边,一位穿着淡绿色工作服的男人正推着一个坐轮椅的老人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运动。再看看这一边,几个三四十岁的穿着红马甲中年男女刚刚从那栋矮楼内出来,看他们衣服上的字,似乎是什么公益组织的志愿者。
&esp;&esp;看起来倒真是个颇为正规的养老院。
&esp;&esp;“那个,今天谢谢你们了。”这时,付定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蒋睿恒转过头去,看着付定川略有些局促的模样,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付哥,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你如果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虽然不在s市工作了,不过这里还有不少朋友,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esp;&esp;付定川眼中闪过一丝错杂,不过他还是接受了蒋睿恒的好意:“好,谢谢。”
&esp;&esp;李嘉宇也同付定川道了声“再见”,而后才和蒋睿恒一起走出医院。出了大门,他问蒋睿恒:“这人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做警察了?”
&esp;&esp;听到这句话,蒋睿恒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杂:“他前几年办案中出了问题,被判了缓刑。”
&esp;&esp;“判刑?!”李嘉宇惊讶,“怎么搞的?”
&esp;&esp;“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当时是他们镇上刑侦队大队长,听说有一次他们抓捕了一个吸贩毒的犯罪嫌疑人,那人被抓的时候说他老妈生了重病,现在躺在床上下不了地,需要人照顾。这个疑犯家中就他和他老妈两个人,他被抓,他母亲就确实无人照料了。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如果犯罪情节轻微的,警方可能会不予抓捕,或者通知村镇政府,让他们派人去照顾犯罪嫌疑人家属。但是他们那次却出了差错,没有将这个消息及时通知给村政府。结果等几天后村里派人再去的时候,发现疑犯的母亲已经死了。事后尸检发现,老人是因为缺少人护理,呕吐物倒灌进气管导致的窒息……”
&esp;&esp;看到李嘉宇震惊的表情,蒋睿恒点点头:“没错,老人的死亡,完全是警方及镇政府的过失。偏偏这个疑犯还是个特别能闹腾、得理不饶人的人,他得知他母亲死后就开始闹,然后有些小报记者也帮着推波助澜,结果这个事情传到了网上,引发了舆情,于是当地省公安厅派专案组去调查,最后查明是主要责任在警方,所以派出所从上到下所有主要责任人都被追究了责任。而付哥是当初那次抓捕行动的第一指挥,也是主要责任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最后被判了玩忽职守罪,刑期一年半,缓刑两年。”
&esp;&esp;李嘉宇听着蒋睿恒的讲述,震惊之余生出一些疑问:“这种家中有老幼需要照顾对象的事很重要,一般处警都不会忘,而且执行抓捕都是好多警员一起的,怎么会都忘记通知了?”
&esp;&esp;听到这话蒋睿恒苦笑了一下:“只能说所有的‘不巧’都赶到一起了。他们是镇派出所,本身刑侦队人员就不多,不巧当时还有另外一个案子分走了一部分精力,听说去抓捕的时候就只有付队、一个正式警员和一个实习警员三个人。然后那个正式警察家里有事,抓捕完就请了假;而那个实习警察也不知轻重,打两次电话没打通就把这事忘了……但是付队毕竟是负责人,所以最后追责肯定是追到他的头上。不过听他们镇上其他警察讲,这个犯罪嫌疑人其实之前也是十天八天地不回家,她妈妈也没出过什么事,偏偏这次他被抓老太太就出事了……”
&esp;&esp;听到这话,李嘉宇也叹了口气。确如蒋睿恒所说,整件事就是一系列的“不巧”凑到一起才形成的悲剧。但是不管怎么说,确实一个无辜老人因为警方的失误而死掉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又确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esp;&esp;“说起来,你怎么会去x镇实习?那地方好像离北京挺远的吧”李嘉宇突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
&esp;&esp;听到这话,蒋睿恒笑了笑:“我上大学那会儿虽然还没和家里出柜,但是跟我爸的关系已经不太好了。我爸总觉得我吊儿郎当做事不认真,所以实习的时候特意跟我们学校打招呼,把我派到了最远也是最穷的j省。老话儿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那边发生的刑事案件比别的地方都多,所以我实习的时候接触了不少案子,倒算是因祸得福了。我记得我跟我当时的师傅办的最苦、下乡时间最长的案子就是在付队他们镇子上办的。那里当时没有招待所,所以我和师傅就住在了付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