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个易办,我这儿保有汉中地势图,大都督您看了便知道。&rdo;
钟会看着吴义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心中暗暗诧异,这小子怎么知道他会问这个?事先都准备好了,果然是心思缜密。
想到这儿,钟会心中也生起几分寒意,要是这小子日后不为己用,怕还是个大大的祸端呢。心中所思,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面色变得很是肃杀。直到吴义几次呼唤,才将钟会喊醒。
&ldo;得罪得罪,刚刚一时走神了。&rdo;钟会再度堆起笑脸。
吴义点头微笑:&ldo;大都督位高事烦,在下也不便打搅,若是无事,小臣便先回去收拾行李,先去洛阳了。&rdo;说到这儿,吴义还在看钟会的眼色。
&ldo;啊,那个,&rdo;钟会不想让这个人呆在身边,那简直是痛苦,这个小子是个彻头彻底的小人,而且还是那种惯于察言观色,诡计多端的小人,就跟那个晋公身边的那个小人贾充一样,早走早省事。
可是就这么让他走……
钟会又很不甘心,这个小子日后,或许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对手,给他造成很大的麻烦。说实话,他真想一刀砍了这小子,一了百了。
&ldo;大都督您若是没什么吩咐,小臣就告退了,晋公还在等小臣去洛阳回话呢。&rdo;吴义再次向钟会请求,其实听的话,已经隐约能感到他声音中微微有些在颤抖,只是这时大帐中只有两人,而钟会还在盘算,没注意罢了。
这就是蒋舒与吴义的不同,吴义是晋公直接授意的,钟会也是在从司隶校尉一跃成为镇西将军之后而且还是战事不太顺利时才从洛阳密使那边知道吴义的存在,这才有了他们的联系。显然,晋公对这条暗线也很是关切,一直没舍得使用。
钟会虽然嘴巴上说什么灭蜀,其实不过就是乘姜维还在沓中,把北汉中先拿下。等拿到了吴义的一封封密信后方才制订了这套绝杀毒计。
吴义的话其实也是在暗示,他是晋公看重的人。
钟会思索了片刻,终于微微一笑:&ldo;一路上豺狼虎豹,可不太平,先生要回洛阳,会当派一百兵丁护送。&rdo;
&ldo;那就不用了,&rdo;吴义堆笑道,&ldo;就区区些猛兽,不要紧。&rdo;他宁可天天跟豺狼虎豹搏杀,也不愿呆在这个跟自己一样心急深沉的男人身边,更不敢让这个男人指示的兵士护送。
钟会哪里会不明白这些?嘿嘿冷笑:&ldo;先生可是怕会要谋害于您?&rdo;
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挑明还是不挑,终于下了决定,与其让这个小人成为自己的对手,不如还是控制在自己身边,用自己的权力挟制。
&ldo;大都督您说笑了,下臣怎么敢这样想?&rdo;吴义懵了阵子,终于明白了钟会的心意。
这是摊牌。
要么跟着我干,要么,就是杀。
言尽于此,吴义反倒没先前的恐惧,他也豁出去了。冷笑道:&ldo;大都督,您春秋正盛,汉中拿下后便是蜀中,之后,晋公年迈,大有可为啊。&rdo;他从钟会眼中看到的是野心,这也是他能从钟会那深如海水的眼眸中看到的唯一景象,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有些话说去去就是错,但不说出去一样是错。对错之间,全看上位者一念。
钟会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回身背手望着大帐里正中帅位身后位置挂在壁上的那张羊皮行军图,喃喃道:&ldo;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本帅不想杀你。&rdo;这是谎话,吴义不以为然,只不过还是要装出一脸的感激直说好话。
&ldo;你就暂时不要回洛阳了,我军兵进巴蜀,需要向导,本帅会跟晋公说明的。&rdo;
去不了洛阳,有些可惜,吴义轻轻一叹,他跟钟会还是不一样的,钟会是魏国老臣钟繇之后,无论身份地位,都比他这么个蜀国叛将要好,而他,身为叛将,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人这一辈子,只能背叛一次,到第二次的时候,你的新主公是一定会提防的,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不然你就得跟孟达一个下场。吴义已经将这个机会用掉了,现在他的梦想也简单,只不过是让自己没落的家族,特别是自己,能够有厚禄,高官他是没指望了,司马昭是绝对不可能将他这么个背主小人任命什么郡守高官的,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可是不这么做,那自己可就一点好处也捞不着了。
钟会的野心是天下,是成王称霸,他只不过是不甘心那么一点点俸禄,外加为了……
算了,不说了,万事介休,再说无益。
吴义退出帐门后没多久,阳平关南的小校便进大帐报告,说是胡烈派出去的五十来名骑兵回来了,他们少了几个人,不过不是被蜀兵截杀的,只是晚上太黑,不小心摔死了几个,最重要的是他们将那个脱逃的蜀兵在一处河汊谷口追上,人剁成肉泥,头也带回来了,没被蜀国人发现。
钟会这便大大放心了,只要蜀国人没察觉,就靠大小剑阁那么点人,也想守住巴蜀?做梦!
现在,就只等剑阁那边的好消息了。
困兽之章节四十一:连弩(上)
阳平关南,剑阁栈道北端,刚刚被打断的栈道北部,那十来个没事可做的军士被南边的头儿赶着去找材料修补这断掉的栈道,十来人气鼓鼓的往小剑阁走,边走边骂,这下暂且不提。且说那三四百人的前队,还没走几步呢,就又听见最前面那老儿大喊:&ldo;小心啊,碎石又掉了!&rdo;接下去便是一阵混乱,谁也不想跟那些个倒霉弟兄们一样被巨石打成肉饼一命呜呼,都抬起头看看到底是哪儿的石头掉下来了好躲,连剽悍男子自己都忍不住抬头,却见正是他头顶上掉下一堆的碎石,大大小小,最大的也足有人脑袋大,够把人头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