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几秒的时间,周然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我,什么都没说。我也看着他。
心脏跳的并不剧烈,我也很清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可是眼泪这种东西,有时候根本不受意识的控制,就好像一个开关一样,突然生锈了,那就无法控制了。
良久,周然叹息一声,绷紧的脊背终于放松,抬手搂住了我的肩膀,将我带到他怀里,低声道:“想哭就哭吧。”
我靠在他胸口,两只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眼泪还在一刻不停地往下掉。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想哭,也没什么好哭的,可是这话说出来他可能不相信,我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一路上,周然就这么安静地抱着我,我也以一个温顺的姿势靠在他的胸口,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细细地数着他的心跳。
先前我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周然接到我的时候,其实已经离周家没有多远的距离,司机很快就将车开了回去。
我下了车就要往家里走,周然皱眉望着我这身衣服,又看了下我光着的脚丫子,叹气道:“每次都能弄得这么狼狈,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很不好意思,想冲他笑一笑,结果这一路上都绷着脸,突然想要笑,却发现连脸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
周然皱了皱眉,直接将我打横抱起来,回到家里之后上了二楼,将我朝浴室里一扔,冷声说:“洗干净了,再让我看到你这么邋遢,我以后就真的不管你了。”
我懵懵地点了点头,其实这一次我在柏油马路上毫无目的地向前走时,真的想过要是他不管我会怎么样。当时我还自我安慰,不管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去十几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可是当周然的车出现在我面前时,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当时太难受了,我真的会当着他的面嚎啕大哭。
我缩在浴缸里,仰头望着周然,哽咽着说:“周然,谢谢你。”
周然咬着牙哼了一声,直接走过来拧开了水龙头,拿着花洒朝我身上浇了过来,气愤地说:“你要是早听我的话,会吃这么多苦头?还不都是你自找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花洒刚刚流出来的水温有点低,打在身上凉飕飕的,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之后水温便很快回升,我慢慢放松了身体,衣服照旧穿在身上,靠在浴缸内壁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周然嗤笑一声,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他毫不客气地损我说:“狗改不了吃屎,我看你没救了。”
我连忙睁开眼睛,仰着头盯着他,无奈道:“你真粗俗。”
周然却没说话,反而定定地望着我,我觉得疑惑,低头一看,瞬间反应过来,这个混蛋,他竟然盯着我的胸口!周正的这件衬衫特别薄,而且是纯白色的,沾了水以后紧紧地贴在身上,连里面的内衣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慌忙抬手挡住胸口,低声骂道:“要不要脸啊你?”
“谁叫你穿成这样的?”周然反咬我一口,而后生气地将花洒移到我头上,巨大的水流顿时从我头顶打了下来,压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自己洗吧你。”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砰”一声替我关上了浴室的门。
我松开手臂,一只手抓住了花洒,但浴缸里放满水,百无聊赖地靠在内壁上,任由水流在我四周轻轻地晃动着。
现在周然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终于有了喘口气的功夫,不用假装自己没事。可是眼泪可能已经哭干了,这会儿心里跟有把刀在扎一样,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想想真够可笑的。
从浴室里出来,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顶着个硕大的熊猫眼,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眼睛肿成这样,还一路这么走了回来,也不知道丢了多少人。
周然让厨房做了点饭菜,我一闻到饭菜的香味,什么烦恼都没了,直接扑到了餐桌上,周然看我这幅样子,立刻皱了皱鼻子,显然嫌弃我是个饿死鬼投胎。
在他面前我向来不怎么注意形象,随便他怎么想,直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终于,在我横扫了两碗饭的时候,周然坐不住了,直接将我手里的碗夺了过去。我抬头望着他,奇怪道:“你干什么?”
周然紧紧抿着唇,神色有些严肃,两只眼睛盯着我说:“你不能吃了。”
我眉头一皱,伸手去抢碗:“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