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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先生一笑：&ldo;我知道你看上了我，你不要这么紧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rdo;

先生的这份鼓励来得太突然，让欧阳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红透了脸，低声道：&ldo;我……我思慕先生，日日都想念得厉害。&rdo;

先生点点头，情绪没有丝毫波动，问道：&ldo;有哪些症状呢？&rdo;

&ldo;时……时都会想念，一见到先生就……觉得很欢喜。&rdo;

&ldo;哦，白日厉害些，还是晚上厉害些？&rdo;

&ldo;白日里若有别的事情做，便会稍好一些。夜里入睡前尤其厉害，还总是梦到先生。&rdo;

&ldo;都梦些什么呢？&rdo;

&ldo;一起读书、游玩、打猎，还有……&rdo;

欧阳看着先生的眼神有些飘忽，先生了然道：&ldo;房中事？&rdo;

欧阳的脸火烧火燎地，先生安抚一笑，继续问道：&ldo;你的食欲、睡眠可有受到影响？&rdo;

&ldo;没有。&rdo;

先生点点头：&ldo;这症状是一直如此，还是有所减轻呢？&rdo;

&ldo;卧床那几个月是最难熬的，后来吃了先生开的药，也一直有所减轻，但直到去年年底，我到江夏办事，又遇到先生一次自此之后，就思念更甚，时时都会想起。&rdo;

&ldo;嗯。&rdo;

先生又翻了翻欧阳的病例。

&ldo;你这个病啊，虽然难治，但也不是完全治不了。&rdo;

先生看着欧阳，冷淡的样子戳得欧阳心里抽痛。

&ldo;首先你要明白，你的这份痴情不是真痴情，而是用了&lso;麻石散&rso;留下的后遗症，是一种病，需要医治。类似病症，我治过不少。也有顽固不治的，但多是些原本就多愁易感之人。可是，似你这般，能上阵杀敌、连生死都看得开，却唯独将这儿女私情放不下的，却着实不多，也算是个特例。不过，话虽如此说，你也不必过分忧心。此病可医，有三种治法。

&ldo;第一种，自愈。一般来说，这个病即便不用药，两三年亦可痊愈。情这个东西，时间长了自会淡忘。

&ldo;若第一种不可行，还有第二种‐‐清月丸。清月丸是我从&lso;麻石散&rso;中提炼出的一种药，可&lso;生情三日&rso;。用药时，只需寻一稳妥女子，房事前服用，每三日一丸，连服十丸，自可移情。此法，我从前治过几十例，效果立竿见影，但是也有个不好之处。因这份情终归源于药，年后，药效退尽，夫妻之间便多有生出嫌隙者。因此上，我最近两年已不再使用此法。

&ldo;第三种，便是使用&ldo;升乐&rdo;、&ldo;少思&rdo;这两味药了。此法虽疗程长、见效慢，却是个根治除患的正途之法。晨服&ldo;升乐&rdo;，暮服&ldo;少思&rdo;，可提振精神，减少忧思。这药，上次我给你开过半年的量，此番，就再开半年。&rdo;

先生言罢，便起身入内室，用一直竹编的篮子，拎回一篮子丸药。六只白瓷瓶，六只黑瓷瓶，分别是&ldo;升乐&rdo;和&ldo;少思&rdo;。

先生写了一张方子，将方子和篮子一起递给欧阳。

先生看着欧阳，语气分外诚恳，叮嘱道：&ldo;你这病归根结底还是心病，既是心病，药物终归只是辅助，要想尽快好转，还需要你心里积极配合，行动方面也要有所规制。早睡早起，勤加锻炼。多出外活动，增加交际，尽量减少独处的时间。你这幅身体虽还算强健，但比之去年受伤前，却实在衰弱不少。想来是你近一年以来，养尊处优者多，武学荒废不少。武艺你还是要勤加练习，每日至少两个时辰，于你这心病大有裨益。

&ldo;另外，关于情事，你如今二十三岁，于男子而言，正是风华正茂的好时光，梦中会有臆想，也纯属天性使然，不必为此羞惭。同样的道理，你会梦到我，也并非因这情有多深，而是因为在你身边，所能接触的女子实在太少。所以说，你理应尽快结一门婚事，若实在没有太合适的，至少从速应该纳一房小妾。只要你身边多有几个女人，那你这病也就很快能好起来了。&rdo;

先生费神费力讲了这么一大通话，欧阳却像个呆子似的，始终一句话都没答。不由得让先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

&ldo;我说的话，你回去以后好好想想。&lso;升乐&rso;和&lso;少思&rso;这两味药，提炼不易。你不要浪费了我的好药！今儿是我最后一次替你诊病，再无下次，你好自为之！&rdo;

先生话毕，起身离座。将面上的口罩摘下来，扔在门口的换洗篮中，竟自离去，独留下欧阳一人枯坐于桌案之旁，默然无语。

第7章荒野

此后月余，先生天天上午看病、下午看书、晚上习武，很少步出医馆。欧阳却是日日前来，但不见先生，只每日在那悦来客栈占一张桌子，一坐就是大半天。对此情况，小五每日都会向先生汇报一次，先生都不置可否。

文娥给先生的一箱书，先生挑挑拣拣、捡那最感兴趣的，大约也看了三分之一，其中，有几部却是先秦古书，用得都是先秦古字。先生对于医学上的造诣颇高，但对古文字却是门外汉，艰难研习数日之后，决定去江夏求教高人孟老夫子。

先生跟小五打好招呼，上市里买了三匹好马，打点行装，准备次日出发。睡到半夜，天上却落了雨，听得有人急叩门环。先生起身披了外套，开门查看，但见迷蒙雨雾之中，一名贵妇不顾满地泥泞，五体投地拜倒在医馆门前。贵妇身后跟着一名梳双髻的大丫鬟，头上的珍珠有鸽蛋大小。通道外面仿佛还有六七个从人和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