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导演接到边经望经纪人电话,虽说是他们那边来接的车抛锚了,重新安排车又赶不及,问他们到哪儿了,顺路就过来接他们一程。正巧他们在郑家坞下了高速,再走省道三十分钟就能到义乌。副导演数了数空座,问了人数,还行,勉强能坐,转头吩咐司机加油门。时遇缩在角落里,戴着耳机闭眼听歌,根本没听到导演的安排,结果车身顿了顿停下来,胳膊被人蹭了下她慢悠悠睁开眼,霍然瞧见推拉门外探进来半个身影,着实懵了圈。“行李都往脚底下放,这是谁的包都挡着门口了……能挤得都挤一挤,没多会儿就能到。”副导帮忙招呼着拿东西,半弯着腰往后探头:“后边还有没有空位了,让kc往后坐,先休息休息。”“摄影师这边还有个位。”不知谁说了声,挤在一边的崔三三立刻起身,拍了拍她肩膀:“我给你们两个大长腿让位。”说完跳过行李去找前面的化妆师姑娘扎堆去了。最后排一个长座上,旁边坐着助理小印,时遇使劲儿往他那儿挤了挤,尽量留出足够大的空位,估算着大长腿能不能坐得下。边经望一身黑衣,卫衣连帽搭在外套后面,单手压着鸭舌帽低身坐过来立刻带来一身寒气,还有一抹淡到微不可察的香烟味。“摄影师?”他摘下帽子转头找地方放,却正好看了她一眼。偶像还认得她?“边老师。”他微微抿唇嗯了声,没找到地方放帽子干脆搁在了腿上。空间实在太小,他那双大双腿紧贴着前排怎么看都不舒服的样子,时遇又往旁边挤了挤,惹得打游戏的小印终于忍不住了:“时姐,下面还放着机器呢。”前面的人还在吵闹着安排坐的地方,边经望转了下头看过来,两人之间明晃晃隔着一条巴掌宽的分界线,他立刻明白:“不用那么挤,往这边坐点。”时遇尴尬的晃了晃身子意思一下,实则没动多少。再一抬眼,目光正好跟他对上,墨蓝色的瞳孔不期然撞进眼里,令她难免有那么一瞬局促:“……那天,谢谢你的签名。”他静了下,没多会儿想起来,点头道:“没事。”边经望没再多说,随手拉开外套拉链,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侧头靠着颈枕闭上眼休息。时遇侧目探了眼,微暖的车顶灯下,才发现他还梳着戏中的发型,经典的三七分,抹着光亮的定型发胶,有些成熟沉稳的帅,只是被帽子压得没那么服帖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部电影传出来的剧照,《离间》,好像是部谍战悬疑片子。所有人终于安定下来,司机启动车子,车顶灯渐渐熄灭,车厢陷入黑暗,时遇忽然像是屁股下沾上了胶水,一动不动的坐在原位,手交叉在胸前,都不敢往两边放。实在是……这种偶像在侧的隐秘感又让她回想起了当年台上的那一幕。淡定淡定……悄悄给自己做了下心理暗示。默默深呼吸了一下,刚呼出一口气,听见有人在叫开灯。灯光一亮,边经望经纪人岳庭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两大袋子吃的东西,招呼着分一分:“kc在机场旁边小吃店里买的晚餐,什么都有,想吃什么自己来挑啊。”袋子一开,各种混杂的香味一起涌过来,除了跟着边经望来的人,一车人下了飞机都没吃饭,颠簸了一路早过了饭点,都饿的不行,一听有吃的立刻凑上去,没多会儿两大袋子抢光了。“就剩两份谁还没有?”小印回来咬着糯米糕吆喝了声这里,副导演在车门边举着两个外卖盒子问时遇:“驴打滚,担担面你吃什么?”“你选吧,剩什么我吃什么。”副导演乐呵呵笑着,夸了她一声果然还是那么善解人意,然后说自己前一阵扁桃体发炎吃不了辣的。时遇在打趣声中接过传来的一盒担担面。然而,一打开,浓郁的辣味直冲鼻尖,上面红彤彤的一片辣油简直无从下筷,她用一次性筷子挑了几根面吃立刻辣的热气上头忍不住咳了几声。反观崔三三抱着一盒酸辣粉吃的涕泪横流一脸满足,这个标准的成都娃子,吃辣自然不在话下。“吃不了辣?”忍不住又咳了声,一回头见边经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那双墨蓝色的眼睛。她咽下嘴里的面条:“能吃点,重辣还是不太行。”“岳庭点的,他一贯无辣不欢,完全照着自己口味。”他了然的笑了笑,稍稍弯腰从脚边随身带的背包里摸出瓶矿泉水递给她:“新的。”☆、06从义乌到东阳市区,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再从东阳到横店。一路上,时遇握着那瓶水,听着前面副导演跟岳庭等人在闲谈,前面说笑声打成一片,后车厢除了小印手机游戏界面一片混乱,没几个人敢吵闹影响到边经望休息。期间,岳庭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隐隐皱了皱眉,冷声吩咐那边明天把照片发出去。挂断电话,吐槽了句娱乐圈真他妈越来越难混了,狗仔成天什么事不干就在酒店里趴窝,只要明星在酒店一出现就是去开房,酒店就剩去睡觉这一个功能了,吃饭喝酒都不算事?成天给乱扣帽子,真是闲得慌。时遇知道他说的是《离间》女主角的绯闻。确实,对于娱乐新闻来说,酒店真是个挺微妙的地标,但凡明星出现在酒店,被人拍到,不管有事没事都要大张旗鼓的搞出点什么动静来。这个世道,闲人多了,总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副导演啧啧了声,笑言:“人家就指着挣这碗饭吃,你就是砸人饭碗动静也不好太响。”时遇悄悄侧了下眼,即便众人都在谈论他的事,他像是没听到一般事不关己,一言不发闭目养神。她慢慢收回眼来,前面已经从绯闻的事说到在黑河拍戏,简直被将近零下三十度的气温给冻惨了,在室外待一天回去手都不会动得缓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接着起来出去冻。“都说北方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是魔法攻击,可南方再冷也冷不到零下三十度,出门哈口气眼睛毛都结晶。”岳庭是地道的海南人,从小都穿短袖过年,“说北方不冷的都是南方人,没去过真正的东北,南方人一到北方往冰面上一站就要露马脚。”没多会儿从南北温度差异又谈到了人,岳庭张牙舞爪的模仿起来,北方人在冰面上怎么左扑棱右扑棱,前仰后倒,四面八方转一圈,再弯腰一个大幅度敬礼最后叉着腿站定。南方人呢,那简单了,往冰面上一站,不到一秒钟,“啪嗒”一个四仰八叉的腚墩儿,还没站起来再一个腚墩儿,那保准南方人无疑。所有人被他形象的模仿逗得哈哈大笑,时遇也忍不住弯了弯唇,顾忌旁边又不敢笑得太张扬。众人讨论着老家在哪儿,结果说着说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她这里。“时遇是南方人?”副导演饶有兴致的问了句。她笑了下:“北方,我是山东的。”“看不出来,那肯定酒量不错。”时遇哭笑不得,她说自己是山东人任谁都得补一句肯定能喝。崔三三从手机短信里抬起头来接了句:“不少人都这么说,光看她这温婉的性子都以为是个江南姑娘,结果弄了半天还错了。”导演助理倒是说:“南方姑娘很少有摄影师这么高个,满大街放眼望去都是娇小可人型的。”时遇正正好一米七的身高,在北方虽说高也算不得太高。一个化妆师助理一听他们说南方人瞪时不满意了:“谁说我们矮了,那是你们没见过高的,我记得嘉纹不就是南方人嘛,人家不照样维密走秀?”话一出口,四周静了静,有人不期然的视线看了眼后车厢,连带时遇一起成了视线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