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旻航的家里装修风格和他人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整体是简约的黑灰白,进卧房的转角处配了一面光滑的原木墙,像是树木生长进了房子里,长条灯被藏在了天花板的缝隙里,打出来的阴影非常漂亮,除了家具没放什么东西,因为就住了他一个人。
看起来很有钱,她想。
整个客厅都铺满了浅灰色的地毯,她还好奇地把脚从拖鞋里拿出来踩了一下,有点硬还有点痒,打理起来肯定很麻烦,不过有钱人都不会自己打扫的吧。
可恶的有钱人,她想。
薛旻航坐在了沙发前的地上,茶几上放了几本教材和练习册,茶几比较大,底下是空的,坐下来后高度刚刚好,他拍了拍旁边的地毯,示意她也坐到这来。
薛映垚见她们要待在客厅,松了口气,幸亏不是去房间里。瞧瞧,她这胆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和本,然后开始兑现她的诺言:给他补课。
薛映垚从来没教过别人,之前都是魏晨煜给她补习,于是她模仿了一下,然后在其中加入自己的特点,刚开始还很支支吾吾,后面就流畅多了。
她戴上了黑方框眼镜,说得很认真,表情专注,说到关键处还会把笔转过来用笔帽的位置点两下书。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薛旻航的听课态度,好在对方没有开小差,不然她这个老师就白当了。
先把今天的课复习了一遍,然后预习后面的内容。虽然她们班级不一样,课表也不一样,有的今天她学了对方却还没学,但她还是把她会的全告诉他了,并且要求他一定要弄懂,颇有一种军训时必须听命令的味道。夲伩首髮站:93pe
在教薛旻航之前,她承认她是对艺考生有偏见的,曾经有个老师告诉她,没出息的人才会当特长生。她那时候成绩不好,这个男老师见她这么努力不过成绩提升缓慢,所以并不觉得她会有什么潜力,直接以一种嘲讽的语气给了她一个建议,实在不行,就去学跳舞吧。
那天她被留堂了,办公室里有很多认识的同学,有的和她一样被留堂了,有的是还在找老师问问题或者帮忙改作业。这句话他说得不大不小,砸进了她的心里也砸进了这个不算嘈杂的办公室里。
她觉得她好像被侮辱了,但对方又好像是在给她一条出路,她感受到有几道视线在她身上飘忽不定,是不是在可怜她?
她不敢抬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酸涩的悲伤化做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
“哭什么。”她听见那个人在笑,“女孩子成绩不好很正常。”他的眼神她记得很清楚,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悦,但他的语气并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想用这种“真理”来安慰她,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没有人天生就会当学生,而有些人根本不配做老师。
后面不久这个男老师就被辞退了,有人举报他勾引学生家长,她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大快人心。
想到这,她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少年,他学习能力不错,听得也很认真,思考的时候还喜欢摸下自己的眉毛,凭借一个人的选择就把人分类甚至去批评别人,这也太糟糕了。
这种下意识的刻板印象就是伤害了她的人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她那时没选择当特长生也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决心,知道自己能学好,而是她不敢去走那条路,要是成为了特长生也学不好怎么办,那不是太惨了?
那他做选择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你当初为什么要当特长生呀?”她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