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东厢房,李冬儿就被兴奋的七郎抓住了胳膊。
“娘,看看!我做的!”
“这么快?”
李冬儿还以为在置办家伙,原材料的阶段呢,想不到,居然已经有成品了。
七郎递过来的纸颇有后世八九十年代市场上买的那种五颜六色的草纸的感觉,土黄色,褶皱非常明显,还能看到里面有细小的木屑。
“这个,不错啊!就是薄了点,不够均匀。”
“嗯,我个子矮,那个抄纸板太大了,我举着费劲,抄纸浆放不平就这样了。”
七郎很兴奋,李冬儿都看见他上身的短褐有一道直直的纸浆颜色的印子。他却没有发现。
“哪儿来的纸浆?”
李冬儿问道,以她的知识储备,好像纸浆这会要沤很久,原材料里包括蚕丝、竹子、青藤、诸麻、麦秆,树枝,要将这些原材料原本沤进池子里起码两三个月。
然后再煮料,制浆,漂白,捣碎,抄纸,压水,烘干。
“爹帮我去夹马营那边的纸坊买的,那些器具也是,嘉姐姐说,我们也不懂怎么做,不要贸贸然的大动干戈,而且旷日持久的,最好是先买了现成的纸浆回来改良。”
“嗯嗯,思路很对,有前人的经验,我们踏着前人的肩膀可以省很多力气。”
“是啊,今天这纸是刚刚烘干出来,我觉得好高兴,虽然还是很贵,可是是我自己做出来的。”
七郎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这造纸比写出一张好看的大字有成就感多了。
“继续努力,需要什么跟娘说。只要娘能做到,一定给你办。”
“哦,我想建一个造纸坊,不用太大,就宿舍那个二人间的屋子那么大就行。现在这个纸浆里爹说是用的稻杆,麻布。我看书里还有用竹子,用青藤,用破渔网,很多都可以做,我想每一样都试试。从沤料开始。”
“行,你去跟五哥说一声,该买什么,跟五哥报个账,他会安排人去买回来的。你自己也要有个账册记录哦。”
“好!”
“味道不会很好闻,可能比你六哥那边的味还大,你以后就要天天跟这个打交道了,你可以吗?”
“我,我忍忍。”七郎咬咬牙,还是觉得这个比厕筹容易接受一点。
他现在的心理阴影是挥之不去,但凡不是家里的人,就想问一问人家上厕所用的是什么。
靠近他的外人,还总觉得人家有味。
“哈哈,走,娘带你去找小姑姑,让小姑姑给你缝几个口罩。”李冬儿哈哈大笑。
为了让大家全都干净一点,七郎也是拼了,这么认真的小郎君是她生的,与有荣焉。
一把抱起七郎。
“走,让娘再抱抱我家七郎,眼看着你们一个个的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娘亲的心里啊,美滋滋的。”
李冬儿生了这些个孩子,说实在的,对中间的孩子是略感愧疚的。
按了葫芦起了瓢,天天都有那么多事。
除了关一天真的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后面她投注的心血真的少很多。
身在这个时代,她确切的体会到了所谓长子掌家这个根深蒂固的规矩的必然性。
头一个生出来的孩子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当爹娘的不自觉的会把大部分的心力投注在长子身上。
后面无论是客观原因的顾不过来,还是主观原因的偏心。
一切的资源还是会对长子有所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