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浩希望为他工作的人规矩本分,但从未要求过他们谨小慎微到如此地步。他又不是古代的帝王,用不着身边的人伴君如伴虎。是他无意间做了什么令路希误会必须如此才能留在这里的举动吗?杜君浩也不是会为这种小事挂心的人,奇怪的是,这缕油然而生的疑惑没有转瞬便被抛诸脑后,而是挂在了心头,好像一小片朦胧的纱料,轻轻的附着在那里。产后疯引起的误会终于澄清了,池洋夸张的将餐桌上的每道菜都称赞了一遍,夸得在桌边服务的路希都不好意思了。用过晚餐之后,池洋又搬出被路希喜欢的二毛儿套近乎,努力刷回好感度。周展向客厅里张望了一眼,见老婆谈兴正浓,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自己。他赶紧把果汁推开,换了一杯酒。他家祖宗还在哺乳期,很多东西都不能碰,所以看他胡吃海喝就来气。军营里严禁饮酒,在家也不能喝,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当然要抓紧时间喝一杯。周宇辰觉得父亲有点可怜,于是酷着小脸提醒他:“我妈发现会揍您的。”全世界都知道周展怕老婆,只有他自己坚定的认为那是宠,和怕是两回事。被儿子当头对面的指出来,脸上有点挂不住,周展虎起脸道:“他听见你在外面叫他妈会先揍你。”周宇辰不以为惧,依然又酷又淡然:“干爹家不是外面。”周展语塞,恼羞成怒:“吃饱了就滚蛋,别在这烦老子了。”周宇辰拿掉掖在领口里的餐巾,站起身来礼貌的询问:“干爹,我可以去您的收藏室玩一会儿吗?”“去吧,自己拿钥匙。”“谢谢干爹。”杜君浩的收藏室在三楼,里面摆满了长短枪支和各式冷兵刃。周宇辰从小就喜欢那些东西,每次来干爹家都要去收藏室转转,他也是唯一被允许进出那里的客人。不过去之前还是要跟干爹说一下的,不能仗着干爹宠他就没有分寸,酷小子心里拎得清。“这兔崽子,对你这个干爹比我对这亲爹还尊敬。”周展一口干掉杯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完了朝客厅方向看了一眼,低下声音问,“外面那孩子是管家领养的吧?”“法律上是。”杜君浩去冰桶里夹冰块的手一顿,“你问这个干什么?”“确认一下。”周展苦笑,“你说巧不巧?他满足了洋洋对二闺女的全部想象,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依照我对我老婆的了解,他很可能会找路希的监护人商量变更监护权。”“路希是男孩。”“洋洋说这不重要。”“什么重要?路希是人,不是看着喜欢就能抱回家的小猫小狗,你纵容老婆也要有个限度。”杜君浩不好说,他疯,你就由着他疯?虽然他自来看不惯池洋那副自我又骄纵的做派,但再如何生死弟兄,当面褒贬对方的伴侣都不合适。“我们没当他是小猫小狗,再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恼什么?”周展蹙起浓眉,捂住自己的后颈向后靠,“赶紧收一收,你老大一个不爽,就跟给往别人后脖子上浇热油一样。外面还有孩子和小o呢,你有点公德心行吗?”周展说话夸张,杜君浩的信息素只是因为心情关系起了一点小小的波动,离恼火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这头霸王龙如果真的恼了,周展早被汹涌的信息素抽飞了,哪能稳稳当当的坐在这里吐槽?客厅里的路希抽抽鼻子,疑惑的偏了偏头,他们在聊什么?先生怎么不高兴了?池洋直接把抱着他家二毛儿的路希拉走了,到了院子里才放开呼吸和声音:“死直a,沙文猪,没素质,活该你单身!”路希:“……”忽然觉得坚持不懈抹黑先生的白鹭先生很委婉是怎么回事??“别和他计较,产后内分泌失调,焦躁易怒,他也不想的,控制不住。”周展干笑着帮自家祖宗解释,至于产后内分泌失调可以持续六个月那么久吗?就当没结婚没有娃的死直a不知道吧。杜君浩也懒得计较,朝周展挑了挑下巴:“接着说。”“说啥?”周展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骂你没素质吗?你得保证不翻脸才行。“说你没说完的话。”杜君浩被他蠢的叹了口气。“哦哦。”周展这才想起刚才的话茬儿,“我确认监护人是不是管家,是想跟他提前打声招呼,别被洋洋威逼利诱的点了头。我家那俩臭小子就够我们几口子折腾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养一个青春期的小o,再说领养法也不允许。”“你不管你老婆,跟别人说什么?”“我管得了他吗?”杜君浩没再说话,但一个死直a在听到一个死妻奴说这种话时,即便那个死直a缄默其口,面无表情,那个死妻奴也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以下内容——废物,没用,你活着简直是对a人种的一种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