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大人一脸嫌弃,哼的一声道:“那胡不峰是个欺霸幼女的惯犯,只是原先被他拿金银摆平,没闹出过事罢了。如今既然被抓起来,所犯罪行就干脆一并查清。如今他已经被关押入狱,受阉刑和杖鞭,与你再无干系了。”
胜玉张了张嘴,又沉默。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犯了错。
可也知道,李樯这明晃晃的偏袒。
简直像是双眼都被蒙蔽了一般,就看不见她一点不好,甚至不允许她自己说。
胜玉虽然刚刚还在心如死灰,只想干脆认罪,了却所有往事。
但也绝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个性。
她沉默良久,轻叹一声,脖颈弯了弯。
“谢大人明察秋毫。”
李樯弯眸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这就对了。好好养身体,快些精神起来,可不许再吓唬我了。”
门外被扣响,婢女在外面问能否传膳。
李樯赶紧站起来,亲自拉开门,让婢女进来给胜玉喂粥。
李樯让开了位置,胜玉视线中就渐渐看不见他了。
温热的粥流进肚子里,仿佛第二种生机流进了这具身体,将她支撑了起来。
胜玉从一开始勉强吞咽,到大口喝下。
一边喝粥,泪水一边再次从已然肿胀的眼眶里坠落下来,一颗、一颗,如暴烈的雨滴。
婢女面对她的眼泪虽然惊慌,但捏着勺子的手却不敢抖哪怕一下,只敢垂眸不看。
胜玉喝完了粥,身子骤然平稳下来,脑袋沉得厉害,被扶着躺回被窝里,昏昏欲睡。
听着耳边收拾餐盘的动静,胜玉下意识转头,想再看一下李樯在哪儿。
但还没找到,就已经克制不住地再次昏睡过去。
后来高烧又反复了两三日。
再一夜过去,暴雨初晴,胜玉呼吸轻松起来,才终于完全好了。
她推开被子走下地,拉开门板,看着外面洗刷一新的世界。
车水马龙,人流如织,依旧和平。
她想象的山崩地裂就已经过去——不,更像是没有到来,刚露了个影子,就被人蛮横地、不讲道理地赶跑。
路过的婢女小厮朝她屈膝问安,笑得很甜。
“姑娘大好啦。”
“谢天谢地,神仙保佑姑娘。”
胜玉一一笑着回礼。
对于旁人来说,原来她只是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