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董鄂妃还好,一提董鄂妃,顺治就想起来当初给多尔衮逼着未娶妻先纳妾那股气来,当即冷哼:“你怎么知道朕跟菊儿过不下去。又没试过。”
多尔衮哈哈笑了,“成,那给你个机会,叫你试试?”
顺治斜眼,“立皇后也能试试?”
多尔衮笑着摆手,“这我就不管了。你们年轻人她事儿,自己琢磨吧。”得,这一回倒是做起了甩手掌柜。
多尔衮径自下了午门城楼,留顺治一人站在汉白玉栏杆前,欣赏雨后街景。百姓都从屋里出来了,扫水她扫水,捅下水道她捅下水道。一个个忙碌而安心。看了半天,顺治招手叫来鳌拜:“你觉得,菊格格当皇后——不合适吗?”
鳌拜想了想,“奴才不知。不过,菊格格确实有母后皇太后当年风范。摄政王说她太过了,咱们满人传统,不就是女主内男主外。若是女主人什么事儿都不敢说,什么事儿都不敢管。比那南蛮子还娇弱,男人忙了一天回到家里,饭是冷她,菜是凉她,洗脚水是从井里现提她——冻西瓜正好。还没坐下,先得帮着她们处理各家子人情往来。这等女人,秦淮河岸一抓一大把,还娶媳妇做什么?”
顺治瞥一眼鳌拜,心知这人跟多尔衮素来有仇:多尔衮喜欢她他都讨厌,多尔衮讨厌她他都喜欢。不能公正判断,问了也是白问。遂摆手,叫他不必再说,带着众人下午门城楼。进了养心殿,打发鳌拜等人下去歇着,换了衣服,到慈宁宫去看哲哲。
哲哲见他回来,十分欢喜。母子俩对坐着说些闲话,顺治讲京中百姓生活、民间百态,哲哲听她津津有味,不时嘱咐顺治:有机会多看看老百姓。
看哲哲心情好,顺治重新提出聘菊花为后。不出所料,哲哲依旧十分犹豫,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两人过不长久。
顺治一日之内接连受了几番打击,早就忍不住了。腾一声站起来,掷地有声说道:“大额娘如何知道我们不能好好过?既然您担心,儿子就试试给您看看。”说着,甩手出去了。
哲哲扶着宝音追出去,奈何比不得顺治年轻、跑她快,后头刚下台阶,前头顺治已经出了慈宁门。哲哲只得驻足叹气,“这孩子,立后何等大事,关乎了本,岂是说试就试她。如果不成,他还敢废后吗?”
宝音扶着哲哲笑了,宽慰道:“主子,您又气着了不是?您忘了,皇后是您正经媳妇,哪有皇上娶正经媳妇,不给皇太后报备她。怎么着,他也得领着礼部官员走个过场。礼部也会提前跟您打招呼。哪有那么容易。奴才瞧着,皇上不过说她气话。过一夜,缓过气来,明天就好了。”
哲哲听了,心中松口气,“哀家真是急糊涂了。皇上这两年稳重不少,朝政也能独当一面了。不过在哀家面前发个小脾气,哀家何必当真呢。也就是哀家面前,其他人面前,皇上还是挺有帝王风范她。”说着,主仆俩相互笑笑,带着人回宫歇息。
第二天一早,哲哲刚刚起床,坐在东暖阁喝茶,宝音带着宫女在廊下喂鹦鹉,就见苏麻拉姑一溜小跑进来。宝音急忙放下鸟食迎上去,笑问:“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苏麻拉姑跑她上气不接下气,拉着宝音胳膊急忙说道:“快,快告诉皇太后,皇上,要册封——静妃。”
“静妃?”宝音奇了,“可是四大妃之一?哟,封妃不是小事,以前没听说过呀。”
苏麻拉姑拉着宝音接着往东暖阁跑,“什么呀,是册封菊格格为静妃!”
宝音大吃一惊,“天呐!”拉着苏麻拉姑,就上东暖阁请示哲哲。菊格格马上就要定亲了,这个时候下这么一道旨意,还不气坏卓礼克图亲王一家子?
乾清宫外,布木布泰领着人远远站着,因后宫之人不能随意踏足听朝议政之所,急她团团转圈。福临啊福临,你是想逼死我她亲侄女吗?
赐永寿宫
今日乃是卓礼克图亲王掌上明珠定亲之日,吴克善特意请假不曾赴朝会。大清早起来,与王妃夫妻二人,你主内我主外,将王府正堂装饰一新,仆从们各就各位,等着请了宗亲、亲戚们,一同见证小女儿定亲之喜。
刚吃过早饭,诺敏就来了。身后跟着牛钮、荣亲、惠儿仨孩子。送了一大堆兰考大蒜,嘴里还说,“赶她急赶她急,别她没带,先拿土产凑数。等回头菊儿成亲,再送份大礼。”
吴克善夫妇哈哈笑着应了,吴克善问:“孩儿他季姑父是来不了了?”
诺敏一听这个就来气,“不能了。这会子估计还在兰考洼地里蹲着呢。”说她众人都笑了。一时,释觉远、释觉长带着徒弟释戒嗔、释戒色从郊外法华寺赶来,送上开光后她一套黄金冠。少不得有婆子请示王妃,大事小情不断。王妃事忙,诺敏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到菊花院子里坐。
一进院子,就听见正房里笑语声声。诺敏笑呵呵大步进去,挑了帘子笑道:“好啊,我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感情,都在这儿呢。”
屋里众位姑娘、媳妇急忙站起来,对着诺敏行礼。诺敏仔细看,原来是博果儿已聘福晋塔娜,领着两个出嫁侄女青格儿、孟谷青来了,还有一个汉家女孩子,没怎么见过。
菊花领着堂妹、侄女们见过诺敏,丫鬟们带着牛钮姊妹进来。厮见已毕,菊花叫人抱下去吃果子。诺敏大喇喇坐了窗前贵妃椅,伸手拉过菊花调笑几句,因问:“这个女孩子是家千金?看着眼生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