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想了想,吩咐苏麻拉姑亲自去慈宁宫问候。
苏麻拉姑去了一趟回来,说母后皇太后就是气着了,身体并无大碍。请圣母皇太后、摄政王放心。又说皇上听闻母后皇太后生病,特意赶去探望。听说大贵妃怀了皇兄肃亲王的孩子,特意命人赐下保胎药呢。
多尔衮一口茶喷出来,“皇上赐下的?”
苏麻拉姑低头,正色回答:“是。十一阿哥原本陪着母后皇太后住在慈宁宫,听说大贵妃怀孕了,扒拉出不少好东西,带着人就往大贵妃那里送,说是要给小弟弟。正好皇上见了,觉得十一阿哥的弟弟,也算是自己的弟弟,便赏了大贵妃。”
布木布泰看一眼多尔衮,轻笑,“这孩子要生下来,博果儿怕还就真当弟弟看了。”
多尔衮摇头笑了,“这俩孩子,这不胡闹么?豪格的孩子,怎么也得叫他俩一声叔吧?”
布木布泰皱眉,“其实,叫哥哥也说得过去。”
苏麻拉姑福身,靠墙边站着。心里不禁琢磨,主子跟王爷这会子还有闲情调侃,不知道慈宁宫里,几位爷都快急疯了?
外头小太监传话:“养心殿大太监吴良辅奉万岁爷之命,来给圣母皇太后送东西。”
“送东西?”布木布泰看着多尔衮笑了,“这孩子,巴巴地来送什么东西?叫他进来吧。”
苏麻拉姑亲自挑帘,吴良辅道乏进来,对着布木布泰、多尔衮磕头,口里说:“奴才奉万岁爷之命,来给圣母皇太后,和小阿哥送东西。万岁爷现在慈宁宫伺候母后皇太后走不开,说等母后皇太后没大碍了,再来交泰殿请安。”说着,身后跟着进来五个小太监,一人手里托着一个丹盘,净是些孕妇常用食材、药物,还有两个布老虎。
布木布泰摆摆手,叫小太监近前,捏起布老虎看了看,问:“这——这不是皇上小时候,本宫给他缝的吗?”
小太监磕头,“回圣母皇太后的话,正是。万岁爷说,自己要当哥哥了,这些个东西,就该给小弟弟。”
多尔衮坐在一旁,笑着点头,“不错,皇上有个当哥哥的模样了。来人呐,把爷的弓取来,叫吴良辅捎回去。皇上长大了,该开始学习弓箭骑射了。虽说如今不用御驾亲征,咱满人的优秀传统,可是不能丢。”
吴良辅听了,代顺治磕头谢恩。多尔衮贴身太监小跑着到乾清宫,取来多尔衮惯用弓箭。吴良辅接过来,双手托着,弓身站起告辞。
布木布泰欣慰说道:“这孩子,弟弟还没生呢,就盼着给弟弟东西。真是难为他想着。”
多尔衮只管笑。夫妻俩说些闲话。布木布泰是高龄产妇,经不得劳累。没一会儿,就撑不住回里屋休息。
多尔衮送她躺床上安置好了,走出里屋,看见桌上布老虎,伸手拍了拍,微微叹气。布木布泰这一胎,怀的让人欣喜让人忧。若是位公主,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位阿哥——多尔衮不敢想象,等这个孩子长大,他和福临兄弟俩,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八旗——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抉择?
苏麻拉姑从里屋出来,看见多尔衮按着布老虎发呆,略一迟疑,小心上前回话:“王爷,奴才从慈宁宫回来时候,看见大贵妃身边贴身侍卫,往神武门去了。”
“哦?”多尔衮冷笑,“去神武门了?大概,是出去找人了吧?肃亲王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苏麻拉姑摇头,“奴才只看见了富绶贝勒。并没见到其他人。”
多尔衮点头,“辛苦你,再去一趟慈宁宫,送几盘糕点给母后皇太后跟皇上吧。”
苏麻拉姑听了,急忙福身应下。略微收拾收拾,带着两个小宫女,出了隆福门,径直往慈宁门去。刚出了西一内街,远远瞧见一位妇人,身着亲王妃服色,披头散发大哭而来。那妇人身边,两位诰命搀扶着。其中一个,就是摄政王前王妃科尔沁诺敏格格,嫁给季开生那位。后面跟着一帮嬷嬷、丫鬟,乌压压冲慈宁门而来。
料想那位披头散发的妇人,便是诺敏的姐姐——肃亲王豪格大福晋吧?苏麻拉姑不敢冲撞,急忙带着小宫女挨着墙根站定,候着一行人进去,这才敛衽低头,慢慢随后跟进慈宁宫宫院。
慈宁宫本来就有一半归布木布泰居住,苏麻拉姑进来,并无人留意。苏麻拉姑小心从侧门进了西暖阁,招手叫来小宫女,“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宫女点头,蹑手蹑脚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话,说肃亲王福晋哭求太后与伯父礼亲王、叔父郑亲王,情愿让出肃亲王大福晋之位,自降为侧福晋,以便大贵妃入主肃亲王府。
苏麻拉姑奇了,亲自趴到帘子旁,看大殿内情形。
“真是荒唐!”哲哲端坐正中,对着下跪豪格福晋杜勒玛训斥,“哪有这等荒唐事情。还不给哀家梳了头发,好好回府歇着。富绶,搀你额娘起来。堂堂铁帽子亲王福晋这般模样,丢的仅仅是你一人的脸面吗?”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也附和说豪格福晋太过胡闹,赶紧回家歇着。
顺治坐在哲哲身旁,冷眼看着众人,心中有些疑惑,不能明白。按照大清律,私通乃是重罪,更别说太妃与亲王,代表着宗室与后宫脸面。只是,为何大额娘与二伯父、堂叔父处置起来这般碍手碍脚,十分为难。大嫂又为何一改平日温和性情,刚烈起来?反观豪格大哥,跪在一旁面色多变,大贵妃本应羞愧,怎么最是轻松,安坐殿角,喝茶吃点心,一点也不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