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怨恨,可是也永不原谅。
【傍晚六点】
疼。。。。。。
太疼了。。。。。。
宁奚想哭。他快要被疼死了。
有人在用刀生生割开他背部的皮肉,冰冷的金属触碰到了肋骨。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渗入骨血的疼痛都清晰可感,每一层细胞都在震颤。
割除、清洗、上药、包扎。。。。。。
是谁在矮巷里发现了一个昏过去的孩子,走进一看却发现他满身血污和尘烬?是哪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随意却庄重地拯救了一个处于自我抛弃边缘的灵魂?
【晚间八点】
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一直紧紧咬牙、宁可让自己痛死也不肯泄露出一声□□的宁奚,在被人安置妥当、终于可以静静躺下的时候,眼泪决堤。
莫柯看着他抑制不住颤抖瘦小的身躯,眼里满是复杂和深意。
就这样,他活下来了。
从那个死人堆里绝望地爬出来,绝望地活下去。
他发现宁奚的时候,宁奚倒在了一条巷子里。他流血的伤口沾满了泥污,但还是掩盖不住散发出的浓重腥气。莫柯认出他就是那个倒在草坪上的男孩,意识到原来他就是玛奇朵历史最后留下的关键,急忙冲上去,刚碰到他,宁奚无意识地乍然睁开双眼,一对黑溜溜地漆森洞孔,仿佛绝望地吸噬了周围的一切光芒,只剩幽深邃远的黑。
漫长又煎熬的伤口处理,他反反复复被痛醒,又疼晕过去,莫柯几度在他昏死过去的时候,以为他断气了。
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如此简陋的处理过程,即生狠,又凶残。
但他忍下来了,之后崩溃恸哭。
凄恻绝望的哭声不大,却一声一声拍打震颤着每一寸空气。这是宁奚孤寂绝望活下去的起点。
但不管怎样,他等到了救赎。
莫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是于心不忍,整个人都被他的哭声鞭笞发麻。他在这间简陋的诊疗所里不知所措地转了一圈,最后在医药柜子里找到了一瓶医用冰糖。
被不匀切割的白色冰糖大小不一,莫柯挑出一块尚算合适的,手忙脚乱地蹲在床边,对还在啜泣地孩子犹豫又语带安慰地轻声道:“。。。。。。吃块糖?”
宁奚趴着一动不动,没有回头。长时间的沉默,让莫柯感到吃医用冰糖实在不像样准备收回去的时候,宁奚头转了过来,微微对着他张了张口。
医用冰糖很难吃,入口咯牙又奇怪,大块的糖粒放在嘴里像含着一块细碎砖石,更没什么甜味。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莫柯不自觉地语气轻柔,像对待脆弱敏感的微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