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苑这边,彩霞先收舍了盘碟,随手甩在一边。接下又烤了一个玉米棒子吃了。又喝了几杯茶。就倚坐在火炉旁,将餐桌倒往一旁。拉了桌灯在躺椅上躺下摇晃着拿着廉闵执下的《散曲杂谈》翻看起来。
廉闵神虚,此时也睡不着觉。只在黑暗中看着彩霞大模大样地又吃又喝又读书,直忙的不亦乐乎。廉闵支起头望着彩霞笑道:“六姐现在长的好胖呀,还吃个不停。”彩霞往床上一望。其实她什么也未看明白。只就笑道:“这样不好吗?瞧你丫头都成蜓蜻了,也不知在国外过的什么日子。还说那个老教授怎么样照顾你如女儿,孙女一般呢。”廉闵忙道:“教授很好的。他很注意我的饮食。可我就是吃不下。”彩霞起身来到廉闵床边坐下,递上烤熟的半截玉米棒子道:“从今儿起,你要多吃饭。”廉闵接过玉米棒子剥落了几颗放在嘴里边嚼咕边笑道:“到了家里,一切安心,饭吃的多了。想着过一阵子就会好过来的。”彩霞边叹惜边伸手摸着廉闵的身子道:“小丫头正是盛气当年,就这般样了,以后还怎么活?”说着话她摸着廉闵的睡衣单薄,便开了灯来看,见是白细绸面织大花的睡裙。便用手揪着袖巾道:“这睡衣夏天穿还凑合,深秋里你这单薄身子怎么使得!你睡着,姐给你取一件来。”说着便起身去了。
好一会儿,彩霞方回转来,怀里抱了一套亮黄睡衣,寄上让廉闵换了,自己留了一件白色绑带腰的睡裙。廉闵接在手里触摸后,直惊异道:“这料子好棉软,好细腻!是野羊绒的吧?我在美国时,见过劳伦斯太太戴过一条围巾,就是这样的。听说要值一万美金呢!也不知这身穿着要花多少钱呢。”彩霞听着笑道:“这可不是违法犯罪捕猎得来的。你先换上看过合身不?”廉闵于是换上睡衣。果然浑身软乎乎,舒服至极。她不禁赞道:“真是好料子。色彩也鲜亮。不象野羊绒那般灰。”
彩霞这边也宽衣上床。边穿睡衣边道:“这料子是用印度生的一种毛毛虫织的茧绒混化纤纺织成的。这种虫子只有黄白黑三种颜色,生长在秋季。平日种群很少。去年这种虫子在印度北部成了灾,铺天盖地的沾在树叶子和草叶上啃食而且漫延到我国境内。适逢我司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前往那儿收集昆虫标本,随便就带回家去。他的女儿摸着毛茸茸的虫茧惊讶喊说:‘好棉软,要是做成衣服该多好啊。’就这样启发了一个项目。我们公司总共收蛮一百二十万斤,织了二十万匹布料。今年本还想再做一批布料呢。只可惜虫群太少。所以此布已弥足珍贵。若非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何来一身这样的睡衣。前儿大哥还将一身衣服做的精细,出国时作为国礼物送人,以尊敬对慈善事业的贡献。廉闵听后,更觉得此身衣服惜罕,直激动得对彩感谢不已。
彩霞回头瞧廉闵时,见她身姿娇俏周正,不禁笑叹道:“小妹身材周正,人虽瘦了,姐这肥衣服穿上身也不掉架子。若有拍《红楼梦》的戏,找小妹去扮林黛玉,无须琢磨角色,活脱脱就是一个颦儿了。”廉闵一边躺下笑道:“姐姐就爱取笑人。”彩霞伸臂疼爱地将她搂进怀里,廉闵乖巧地箍着彩霞的腰。有着六姐相伴,她这一夜也算睡得安稳。
第二日十点钟左右,前园警卫员突然打电话汇报说有贵客来访。马拉听说忙迎接出去。刚过望亭便见一老人笑盈盈地向马拉走来。马拉忙迎上前去紧握住老人双手热情地道:“老爷子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老人笑握着马拉的手道:“小老弟,别来无恙啊?”马拉笑回道:“自横渡一别,老爷子一向可好啊?”老人笑道:“好不成哟,更加的操劳了。”两人只是开怀一笑。之后二人便相请入内园来。老人携马拉的手边走边笑道:“活的不安骂皇帝,活的不好骂丞相。我这一路走来,人们可是讨伐声声不断啊。唯到你处方显安声了,这心情方稍显安稳。这可都是你老弟的作为啊。面对你我是深感惭愧啊!”马拉听着忙摆手笑道:“老爷子言重了。自打老爷子当家以来,除弊革新,努力民生经济,如今已初显生机,正可谓逢春门生啊!人们叫爹骂娘那也是急的。”老爷子听罢哈哈笑道:“若说迎春到,老弟便可算得是迎春花了。此时前来,我便是迎你这春风来了。”马拉忙惶恐地摇头道:“说反了,说反了,老爷子才是我的春风呢。”
“我们到底是不是春风,老百姓心里清楚!而老爷子到我们家来,到底是什么风可就不好说了。”
俩人正在热切寒暄,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冷冷的话,马拉和老人听着直惊异地回头来看,却不知几时彩霞跟在了他们身后。马拉见着忙将彩霞叫上前来向老人做介绍并对彩霞嗔道:“不许胡言乱语。”而彩霞却并不理会马拉,仍继续道:“我听京里某些人议论应该如何招安马拉呢。听着‘招安’这两个字我怎么就想起高俅了。”马拉听着直急得就举手要做打的样子。彩霞的嘴却像是炒豆一般地仍不停地道:“我们可不是什么梁山草寇。我大哥也不会去做什么‘宋公明’。今儿老爷子即担起了这‘招安’的差事,可得有个好主张啊。否则我们园子除了一杯好茶,可是再无其它招待了。”马拉在一旁在她嘴上拍了好几下都止不住她。后只得好气又好笑地冲老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道:“把她宠坏了!”
老人见着李彩霞,又听了她的话,却是喜欢的不得了,便上前来握着彩霞的手开心地笑道:“这丫头的脾气我很喜欢,是个外交官的料。单刀直入,直击要害……好!大音乐家,我今儿就给你交个底。来,我们边走边谈。”说着便一手揽着彩霞的腰让她依身自己身边走边笑道:“京中可不止你说的‘招安’一种论调,还有瓦解,合作等种种论调。总之面对新事物,有人总是一头雾水,无头苍蝇似地乱嗡嗡,这不足奇。当然还有我这个扶持派。我们暂先不管他们各自如何态度。最起码大家心里都有了一个意识,那就是新经济体列入中央议事日程已是不可不为的事情了。这不仅是国家的出路问题,也是你们马拉公司自身的出路问题,我们都需得为此出路做出努力。难道我们真的非得逼得你们将新经济体移建到以色列去不成。一国两治都可以,三治又有何妨?难道我们这个大社会主义国家反倒没有那个小社会主义国家的胸怀了不成?老头子都发话了:‘给马拉半个中国做试验又如何!大西北。大西南。我就不信了,是青海比不上以色列青,还是甘肃比不上以色列干。’”彩霞和马拉听着直开怀地大笑起来。老人接着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将发展的自主权交到你们的手中。这制度的制定便是关键,这就要看你们年轻人的智慧如何了。”
彩霞听着老人家的话直高兴万分道:“看来您是下决心的想在我们处大吃大喝一顿了。”老人直哈哈地仰头大笑起来。马拉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也直为中央对他如此的大力支持深感意外。
之后,在马拉的陪伴下,老人前去拜访了桑德教授。这让老教授很是意外,也万分感动。老人首先问候了桑德教授的身体情况,得知他身体还算强健,便表示放心不少。随后又同教授谈及他以后的打算。老教授表示了他强烈的工作欲望。老人表示会很快地让他开展工作的,人民政府会对他的研究工作给予有力支持的。此后谈及了桑德教授的学术论文,并对他的成就表示惊羡。同时还表示了他一向对桑德教授的学术研究的关注。然后就桑德教授的相关学术发表了自己的观点。老教授很是惊讶眼前这位老人知识之渊博,思想之先进,足可以用学者来称呼他。两人谈话很是投机。最后老人表达了国家决定以影城为中心勾画新经济圈的决定,并期望得到他的支持。老教授听后激动的直是发抖,直向马拉要了两杯白兰地与老人干了以表示他的兴奋之情。整个拜访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钟。晚上他们同马拉家人共进了晚餐。饭间老人也对廉闵格外关心,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并不停地为廉闵和桑德教授夹菜添汤。殷殷款款之情让在座的人都很是感动。面对夏莹时,老人直打趣道:“你这个女人即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也可能是世界上最伤脑筋的一个女人了。”大家听着直是笑了起来。夏莹会心地一笑后,不由得用略带幽怨的眼神瞟了马拉一眼。此微小的举动也未逃过老人的眼睛,他在旁瞟见,直是开怀大笑起来。笑得面前一对年轻夫妻脸红不已。这直让旁边的彩霞很是不满地道:“您老操心国事,也关心起人家的家事来了,你也太操心了!”老人用筷子指着彩霞的鼻子尖笑道:“我看你就是他们夫妻感情的第一大威胁!”彩霞抬高头不以为然地道:“古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此我姐姐她方才知道时时珍惜。”老人听着直点头称道:“言之有理!……你个小鬼头是懂辩证法的!”一席话直把大家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