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郑俊翊没有半夜跑到亚泰凇山湖陪我,我想我可能会哭死在沙发上。
起初,听见开门声,我还以为是简亦凡。
缩在毛毯里,我完全没勇气也没力气起来,只能瑟瑟发抖地瞪着自己黑暗里闪光的钻戒,模模糊糊地听到脚步声向我走近。
脚步声?
简亦凡还没能恢复到可以正常走路!
有些惊悚地起身,我迎上了郑俊翊苍白的嘴唇。
他唤着我的名字,扶住了我的肩膀。
撞进他温柔安抚的视线,我的泪腺,顿时更发达了,颤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郑俊翊一把将我揽进怀里,轻拍着我的后背,告诉我:&ldo;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出席尹鸩的葬礼呢。简亦凡今晚要连夜帮简瞳操持尹鸩的葬礼,没空回来照顾你,据说花了好多钱、找了不少人,警方才答应,可以先办葬礼后解刨尸体。不过,你放心,简老太和康康不会出席……&rdo;
听郑俊翊说着这些,我自己都想抽自己两巴掌。
明明最该振作的人就是我。
简瞳死了老公,简亦凡和郑俊翊死了亲爹。
结果,大家却要一边忙尹爸爸的葬礼,一边安排人照顾我,还要顾及康康的感受,分派一个不能出席葬礼的人负责康康。
我窝在郑俊翊怀里,特没出息地泣不成声,只知道翻来覆去地说:&ldo;对不起。&rdo;
为了不成为累赘,不给大家添乱,我没有要求参与,乖乖遵从简亦凡的安排,留在亚泰凇山湖等到天亮。
当然,说是休息,我整晚都没睡。
转天早上,尹爸爸的葬礼,下了今年的最后一场雨夹雪。
西装革履的简亦凡,安静得简直可怕,不说话,也不哭,甚至挺直了腰板,比以往更威严,比简瞳更沧桑,对着每位前来吊唁的宾客答礼。
我坐在简亦凡和简瞳中间,紧紧靠着简亦凡,扶着简亦凡的手臂,心如刀绞地听着简瞳压抑的抽噎声,不停陪简亦凡向客人鞠躬。
郑俊翊在简亦凡的另一边,仿佛面部神经一夜之间尽数断裂,没有任何表情。
尼姑奶奶挨着简瞳,敲着木鱼,捏着佛珠,默默诵经。
简瞳全程强忍哭声,目光空洞地盯着尹爸爸手上的相册和手机发呆。
直到葬礼结束,警车拉走尹爸爸暂时不能火化入土的尸体,简瞳才把头一下下磕在尹鸩的遗像相框上,肩膀剧烈颤动地大哭起来。
我毫无防备地心头一颤,冲过去想以我母亲的名义跟简瞳道歉。
可叫出简瞳的&ldo;妈&rdo;字刚出口,尼姑奶奶和简亦凡就喊住了我。
简亦凡用打石膏的那只手拄着拐棍,另一只手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开:&ldo;你跟我出来。&rdo;
我被一瘸一拐的简亦凡拽得踉踉跄跄,眼泪沿着走廊一路崩落。
以为他想在这种时候跟我讨论郑俊翊的事和离不离婚的事,我大脑一片混乱地解释:&ldo;对不起,是水怿心威胁我,让我离开你跟郑俊翊在一起,你出了那么严重的车祸,我没办法……&rdo;
不等我说完,简亦凡怒气冲冲地在窗边甩开了我:&ldo;多少也考虑一下我妈的心情吧!我承认,我妈有意无意间做过很多对不起你、伤害你的事,但她毕竟是我妈!&rdo;
我懵了。
我母亲的相册和手机都在尹鸩手里,我就是考虑简瞳的心情才想跟她道歉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