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时,鱼和水都没了。
撒土的陈生从容的来到薛离身旁,拿过他手中的木瓢,对着老夫人说:“麻烦婆婆再拿一瓢。”
老夫人并没有生气,她颤颤巍巍地接过木瓢,留下张大嘴的孝子与震惊的郭齐佑和薛离,慢步回到院中。
“这、你、这!”
薛离指着地上,大惊失色:“你是修士?那鱼是什么鱼?你有水灵根吗?”
陈生摇了摇头:“我不是修士,也没与水灵根,我就是个凡人。一个只会一点小把戏的凡人。”
没听说过哪家凡人家中水能化鱼!
郭齐佑快速眨了眨眼,不知怎么忽然想起那晚来杀陈生的萧疏,又想到了陈生梦醒后的种发埋土,后知后觉的发现陈生可能与旁人不太一样。而且陈生会的,都是他们这些出自宗门的修士不知道的术法。
那夜来找他的男子该不会也是被他挡了回去吧?
虽是满心疑惑,但谁都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最好时机。
薛离和郭齐佑对视一眼,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份赞许。老夫人拿过新的水,陈生接过,走到门前石狮前,问他们二人:“你们知道为什么端肖雪会去城北吗?”
“为了杀戮?”
陈生摇了摇头,“若是你被关在无间狱里受了四百年的苦,你出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是千里迢迢赶到望京去杀无辜百姓,还是千里迢迢赶到望京去寻仇?”他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还有,端肖雪是上任魔主,虽然南境如今已有新的魔主,但这不代表南境没有忠于端肖雪的人。而如今端肖雪来了,南境鬼船却没出现,这不就是在说他来得急,是出了无间狱直接来了望京,所以才没有鬼船跟随。
而他如此心急去复仇,怎会无缘由的无视千衫寺先去城北。”
薛离沉默片刻:“城北有什么?”
陈生将手伸进水中,说:“有兽喜欢的肉。”
端肖雪是河鯥,河鯥不老不死,再生能力很强,是那种受伤越严重成长便越快的种族。而且他们再生的速度也会随着受伤加快,这也就是端肖雪在无间狱里没有死的原因。只不过外人不知道这点,端肖雪虽是狂傲,但心中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怕如此说会暴露一些河鯥的短处,因此对此事闭口不谈。
其实,端肖雪前世就很喜欢找莫严麻烦。他想要天雷击打以此来增长修为,但他也怕被天雷直接打死,因此在无间狱里捡到的那东西变成了他保命的法子。但为了不暴露河鯥的特性,他将针对莫严的事归算到河鯥吃肉上。
不过借口是借口,想吃是想吃。他是在用莫严天狐肉当借口,可他也是真的想尝尝天狐肉。
还记得上辈子,陈生忙于管理后院简直忙到头秃,每日不是要阻止他们打架,就是要盯着端肖雪,免得他吃了莫严,为此一连多日未能好好休息。从此只要一想到莫严和端肖雪的冲突,心中的阴郁说什么都散不去。
将端肖雪的心思猜了八九不离十。话说完,陈生将手中的水泼向陈府门前两个小巧可爱的石狮子,水在泼向石狮子的瞬间变成了两条金色的怪鱼,怪鱼长着大嘴冲向石狮子,在碰触到石狮子前,陈府门前忽然传来了石砖裂开的声响,接着附近的土地震动两下,门口石狮子下的地砖两边翘起,然后像是书页一样合在一起,最后土地翻转,从黑土中突然多出两个高约三米威风凛凛的泥狮子。
这番变化发生的很快,快到众人反应过来时门前泥狮子早已将鱼咬在了口中,两口吞咽下肚。
金色的血流的遍地都是,等着献祭赠礼结束,陈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开山卷中的卫梦果真好用,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给郭齐佑细讲,等唤出石狮,他转过身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先是与薛离说:“薛仙长,现有一事需要麻烦仙长。”
薛离被这一番变故弄得早已是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
他不知陈生这两下叫什么,但他能从这两个威风凛凛的泥狮身上感受到陈生道法的强大。这种演变术,莫说是他,就是门主都未必能做到。
实在是太过震惊,薛离满脑子全都是水变成了怪鱼、门前土地更换、怪鱼喂了狮子、狮子其实是泥……如此绕了一圈,他听见陈生叫自己,呆愣地说:“有事您就说。”
至于这个您,完全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陈生说:“这两个泥狮子是看家护宅的,我从京中归来一直心绪不宁,所以一连多日躲在房中费心细养出这么两个泥狮,本意是看顾陈府。但因我没有灵根修为,所以平日无法驱使他们,一直用的不太顺手。而且门前石狮子本就是看护家宅安康,所以,若无人打上门,它们会一直不动的装死。若是有人对陈府动手,它们才会现身反击。可看顾的只有陈府。”
薛离此刻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只是陈生说一句,他茫然的回一句:“什么意思?”
陈生接过陈六手中的红符,红符是陈六从门柱后取出来的。陈生拿过来贴在薛离的身上,只见红符上写了一个陈府,而后说:“劳烦薛仙长贴着宅符,坐在泥狮上前往城北。等你人到了城北,无需迎战,你先拿着——”陈生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条红绳交给他,“这红绳,将红绳绑在一位身穿白衣嘴下有颗痣的郎君身上,而后让这位郎君坐在另一个泥狮上,与你一同往千衫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