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让皇后挫败一回,只是就不知如何处置顾常静了。”安朝玲拍着怀中的孩子,道。
凤未央在绣着小孩衣裳,也是抬首道:“挫败还言之过早,长乐宫那边安静了数日,也没见传出什么风声来,指不定皇后还要保这个妹妹一命。”
“不至于吧,好歹她能够小产,还得益顾常静天理难容的所为。”安朝玲甚为不解,皇后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无端被落下一个已成型的孩子,顾常静死个千百回也不为过。
凤未央停下手边儿的活,轻声笑道:“你也知顾常静跟皇后一个姓氏了,谋害妃嫔,残骸皇嗣,哪一项不是牵连族人的大罪?顾常静的罪名一旦落实,顾氏一族又能好到哪儿去了?”
安朝玲怀中的六皇子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始哄着,“哦,皇儿不哭,皇儿可是怎么了吗?”
“来,我看看。”凤未央走过去抱起孩子细瞧着,然后道,“没事,时节交替,星宿挪变,孩子免不了易受惊啼哭,晚上喂他喝姜参茶,早些哄着入睡即可。”
“怪我,那日不该让喜碧拿针扎他,他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安朝玲满眼心疼地道。
凤未央安慰地道:“可他那样子啼哭,不也引来皇上的探望吗?这两日不少好东西往你芳草轩里头送,可见他们父子情深,血脉相连。何况不出此下策,怎能让皇上看重此事?”
那日不过是一举两得,六皇子适时的啼哭,除了能够引起毒雾的重视,也让六皇子能多入宋志轩的眼中。
说到底,这个孩子的出世,宋志轩就没怎么挂心上,亲手抱这个孩子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那日六皇子那样子撕心裂肺的哭啼,倒是一时让宋志轩记起当父亲的责任。
“左不过是没了生母的孩子,养母又是个不得宠的妃子,若能够引起皇上一些垂爱,孩子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了。”安朝玲望着孩子,感叹地道。
凤未央把孩子交回她怀中,“当年之事,我倒是查出了一些眉目,只不过还是证据不足,无法扳倒她罢了。”
“两年前,内侍清点库房的一名太监,因犯错被贬出宫,由于是个阉人,无一技之长,日子过得颠沛流离。我让红袖招去把人找出来,并给予他一份体面工作,倒也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可单凭他一小人物的话,却是不足以说明什么。”
“皇后把持后宫这许多年,内侍省那里早已被她牢牢掌控,当年那些深入朱砂的蜡烛,到底是无凭无据,若想在内侍省有突破口,恐怕是难如登天。”安朝玲望着可爱的六皇子,便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惨死的孩子。
凤未央捋了捋华丽的水袖,五官柔和地道:“算了,暂且不谈这个了。六皇子眼看满周岁,听闻礼部那边已开始为他拟好名字,不日就会赐下来。”
安朝玲脸上捎带少许凄楚,却也笑道:“嗯,到底是比不过昭仪的三个孩子,名字都是由皇上亲自起的,并即刻载入宗室玉牒上。”
“我的孩子再尊贵,大抵也不过是一个庶出,追根溯源,还不都是跟六皇子一个地位?好了,你安心养大六皇子吧,细心教导着他长大成人,日后必能得他父皇器重。”凤未央面露疲态,并让蕊心收起针线女红。
安朝玲也是个识趣的,便抱着孩子起身欠身地道,“素闻娘娘有午后小睡的习惯,那嫔妾就不叨扰了,就此告退。”
刚送走安朝玲走后不久,皇帝便来到了紫兰殿,可是进来后凤未央已闭眼小憩,愣是装作不知他的到来,也就不起身接驾了。
宋志轩望着背对他躺着的女子,也不让底下的人去唤醒她,就这么站定静默许久,最后一声不吭离去,当做没来过一样。
人走后,凤未央才抖动睫毛,张开一双明亮的眸子,然后慢慢坐了起来。
蕊心上来捡起地上的毯子,轻声道:“娘娘明知皇上要过来,为何还要装睡避而不见?”
凤未央不答反问,“那皇上此刻可是摆驾回宣政殿?”
蕊心摇了摇头,“没有,听小安子说,皇上去了芳草轩看望安淑仪母子了。”
凤未央把蕊心挥退下去,自己想一个人静坐一会儿,说到底不见他的缘由,大抵有些许怨气积在心中,试问世间又有哪几个男人是长情的呢,何况是拥有是三宫六院的帝王,曾经的海誓山盟也不过如此。
前一世深得他的宠爱,弱水三千只取她这一瓢;可这一世,倒是让她尝一尝他的多情与冷漠了。
长乐宫。
顾来仪把一身的重量都依靠扶手上,心口既痛又恨地道:“顾家的人一个二个的都是怎么了,到底要把本宫置于何地?”
顾宋氏走过来搂住自己的女儿,安慰地道:“要知医书上气急而衰,皇后刚小产,可不宜大动肝火,而伤了身子。”
顾来仪抬起头望着顾宋氏,捶打着心口声嘶力竭地道:“母亲,仪儿怎能够不气,一个非要娶凤未央身边那个贱婢,一个好端端害得本宫没了孩子,另一个又只会打着本宫的名号在外惹是生非,本宫到底养着他们何用?!”
“对,他们一个二个都不中用,就当他们上辈子都是你的冤家,这辈子找你索赔来了。可你眼下光顾着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得找个解决的办法啊!”顾宋氏也甚为头疼,她一个顾府的当家主母,到底是自己教导无方,连累宫中长女的前途。
顾来仪气归气,可事情到底是要解决的,便冷静下来,黑沉着张脸道:“本宫与孩子到底还是要仰仗母家在朝廷上的运作,眼下也唯有舍弃静儿保住顾氏一族了。”
“你当真相信静儿是那样的人?”顾宋氏不死心地问。
顾来仪一时痛心地道,“不信又能怎样,东西都已从她住处搜出,她也是百口莫辩!”
何况那个已成型的孩子,好端端被流掉时,顾来仪就不禁怀疑是否认为。此刻真相大白,那孩子夜夜到梦中啼哭,顾来仪不管顾常静是否清白,总归是要寻条人命来填那孩子的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