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萧清规怒斥道。
他还肆无忌惮地歪了歪脑袋:“不叫怀濯哥哥了?”
萧清规险些因他插科打诨忘了正事,严肃道:“我有正事与你说。”
“奔波一日,饿了,先传膳,边吃边说。”
“事不说清楚,你休想吃我这里一粒米粮。”
“当真是小气得紧。有何事可说?那些事皆与你无关,昨夜淋了雨,还…………”他语气微顿,笑得有些暧昧,“还受了累,我现在只想你好好修养身子,切莫自寻烦恼。”
萧清规见他不肯与自己明说,语气愈急:“我无心与你玩笑!你今日为何见范闳他们?孝期未过,你即便再不愿,也该到扶灵宫做做样子,难道当真打算与阿旭撕破脸皮不成?”
“你就那么相信萧复的儿子会是个酒囊饭袋?遑论他是你的亲弟弟,智谋已不如你,心计总要比你歹毒些。他忍了你我这么多年,我与你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他若要瓦解,必先从我动手,你难道要我坐以待毙?至于扶灵宫,我在你眼中就如此大度,如何叫做做样子?假意下跪在你母后的灵柩前,只在心中咒骂她吗?下作的戏子勾当,你也敢说。”
他直称萧复名讳,已是大不敬,所谓的“你母后”更加让她心凉,不过一日,他就已将自己摘了出去,萧清规还如何做春秋大梦,以为他会当做无事发生般一如往昔?终究都变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控制不住,似乎要哭出来:“阿旭……阿旭还并未做什么,他确实多年来佯装软弱,可这不过是帝王心术,我还活着,他岂敢对你做什么?更何况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他的皇兄,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你还是太不了解你这个好弟弟了。那日你意图阻止我出兵寒沙川,你母后前去将你带走,你当真觉得他毫无察觉么?你不过是关心则乱,我从未怪你,可你也别怪我提早做出防备。他如今不知知道了多少旧事,昨日摒念入京,倒是该庆幸她并未真的剃度,否则怕是连活着进王府都做不到。即便这样,人死了由家奴送出城安葬,还被不知来路的暗卫掘走尸体,不愧是萧复的儿子,他是觉得贺兰云裳能生死而肉白骨?梦中说梦。”
萧清规为他的一席话惊骇,幸亏人坐在榻上,却还是因慌乱而拂掉了桌上的热茶,茶盏碎落在地,升起一滩热气,她也险些被烫到。
萧翊连忙歇下怒火,起身上前拽她的手,掀开衣袖仔细地看:“烫到没有?”
萧清规任他摆弄着手腕,忽然抬起另一只手攥住他的,惊惶说道:“我去与阿旭说,兄长,阿旭定然还不知真相,否则大可以闹得满城皆知,他还是不知道的,我从中劝说定然有用,他一向听我的,我们还像过去……”
萧翊顿时收住了关切,眼中带着一丝怨怪、一丝疏离,拂开萧清规的手,诘问道:“萧复可曾放过他们?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放过我?”
她的心彻底沉到深渊,是了,十年共谋复国的情分,萧复称帝后都不肯留宋长庚与裴素枝一命,萧旭到底是萧复的儿子,即便是她的亲弟弟,她也不敢保证,甚至可以断言,他绝不会放过。
萧翊看着她眼眶含泪的样子,终究难忍心软,确定她未被热茶烫伤后拢好袖子,将她扯起纳入怀中,安抚道:“阿菩,别再想这些,这些都不是你该顾虑的,我会解决一切,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妻……”
萧清规突然想到什么,用力将他推开,神情愈发震惊:“你要做什么?你难道要篡朝不成?他到底是我的弟弟……”
萧翊冷笑打断道:“你是想说我一个外人,休想觊觎你们的萧誉王朝是么?”
“我并非此意……”
“你最好并非此意。”
有时太过懂得彼此也是一种残忍,譬如她知道萧翊会一并恨她,萧翊也知道,面临抉择之时,她总是会下意识维护她那个坐着皇位的弟弟,即便出于国泰民安的考虑,于他来说,还是很伤人。
萧翊攥住她的手腕重新将人拉到怀中,按着萧清规的下颌让她反抗不得,几乎鼻抵着鼻、唇贴着唇告诉她:“我最后说一次,此事与你无关,你休要蹚这趟浑水。你唯一该祈祷的,是我做这个赢家,因为我与你们萧家人不同,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像萧恪一样,平安度此余生。”
元徽二十四年,萧旭继位前夕,郑贵妃联合外臣藩王,助萧恪起兵夺位,杀入永安。那一战是萧翊打的,也是隆亨年到来的第一场胜仗,萧恪谋反落败后,萧旭念其服罪积极,命其前往穷苦的宁州就藩,郑妃同行,五年不曾入京。
萧清规苦笑道:“我们萧家人?你是将我也划了进去……”
萧翊当真是懒得与她争吵,他从未想过与她争吵,甚至理解她对弟弟的维护,所以才不愿她卷入这场是非,可结果还是闹得如此不快。
他的吻已经落在她的唇上,尚未燃起攻势,低喃着似在诉说情话:“你不一样,谁配与你相比?”
话落,他猛地吻了上去,也不管她的心还没放下,攻入唇舌,带着情绪又百般克制地啄咬她。他明明克制力度,她却仍觉得痛,不愿与他缠绵,用力挣扎,可她越挣扎萧翊越动怒,死死钳制住她的双腕,唇已被她咬破,嘶声蹙眉。
房中传出不小的动静,寿眉到底担心萧清规,也担心萧翊做出什么大不韪的举止,即便会被责骂也还是鼓起勇气闯了进去,没想到会看到两人吻在一起的场面,她那瞬间是疑惑更多的,愣了愣连忙下跪请罪:“奴婢听到动静,担心长公主安危,故而才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