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嘬近半口的烟,在听见阿耀提许嘉伟的那瞬停了,他心里压不住的火,后悔当时没一枪崩了他的头,可细琢磨又觉得阿耀说的也没什么错,这点他早就想到了,许嘉伟就是个蠢货,活着就是给他周寅坤添堵来的,男人眸色微颤弹了弹烟灰,随口道,“再加派个人手,二十四小时值守,把人盯紧了,随时汇报。”
“是,坤哥”,阿耀立刻懂了,看来是已经叫人跟着了,至于刚才说的那都是气话,到最后出不出意外还是坤哥先低头。
阿耀走后,周寅坤独自陷在沙发上,仰头闭目,眼前画面一幕幕的重演,当时气昏了头,话说的确实有点狠了,之后怎么收场都是问题,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罢了,先不说她身上有没有钱,一个没有护照跟任何证件的孕妇能跑去哪,出缅甸都是不太可能的,顶多就是跟山下转悠两圈。
脑子里忽然一个想法,假如周夏夏没去过那座白庙,没发现他杀了赛鹏,那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搂着自己的兔睡的正香的时候,假如……他没杀赛鹏呢……,想到这,男人不屑哼笑了声,不杀留着过年吗,一颗绊脚石而已,就连死了都不消停,还要来给他使绊子,要是活着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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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耀放心不下,待武装军撤队,就迅速安排了辆粮车悄没声儿的把周夏夏和许嘉伟捎下了山。
“阿耀还真是爱管闲事”,卡尔嘴里叼了根草自言自语,颇有闲情的瞧戏,望远镜里一男一女,那个女的还搀扶着那个伤得很重的男人,啧,还以为老大的情敌能有多大的本事,就这体格他一个打仨跟玩儿一样,搞不懂小夏夏这是什么眼光,寻思不出个所以然他问身旁的阿步,“你说这个废物有什么好的?身手没老大好,长的没老大好,看着就穷酸,搁我看都不如老大脚底板的皴(cūn)。”
“只有一种可能”,阿布扒下红发男人举着的望远镜,认真的看着对方,数出自己一根手指,“一,他讲礼貌,有话好好说”,又掰出一根手指,“二,善良”。
“小夏夏最看重这两点,你说咱坤哥满足哪一点?”
卡尔把嘴里那根草一吐,“我呸!瞧见了没,这就是有话好好说被打成了猪头。”
“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不否认,虽然但是……,老大就一点我最崇拜,人狠话不多。”
“这你就别想了,这辈子你也不可能话不多,仔细盯着,坤哥知道你喜欢干这种活儿,特意派下来的任务”,阿步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行了,我得回去睡了,就不陪你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
没人跟卡尔絮叨,他也只能全神贯注的在望远镜里的男女身上。
因为阿伟伤的较重,只得先找了破烂瓦蓬暂时歇脚,不管怎样好在已经出了戈贡村,往后怎么离开总是有办法的。
挺着孕肚的女孩将男人扶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阿伟哥哥,你在这等我,我去找点水来”。
“不用了夏夏,不用了”,许嘉伟拉上夏夏衣袖的一角,“坐下休息休息吧,我没事”。
夏夏揽着肚子,一手扶着身后的砖墙,坐下身,她看了看瓦蓬之外漆黑的天,连星星都没有,“阿伟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说什么傻话”,许嘉伟目光落在夏夏大着的孕肚上,一路过来,夏夏都捂着肚子,脸色苍白的很,他缓缓开口,“刚才,是不是肚子疼?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夏摇了摇头,小声回应,“没事了。”
“夏夏,你,怎么打算?”
她明白许嘉伟是在问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打算,自己的答案怕是又要让阿伟哥哥失望了,她转过头,眼里是平静坦然,“带着孩子到没有周寅坤的地方,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夏夏,嗯——,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说,做单亲妈妈很辛苦,你现在才17岁,正是上学的年纪,而且,近亲之间生的孩子很容易有一些先天性的疾病,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许嘉伟说的那些夏夏都想过,离开周寅坤后的生活她想过不止一遍,至于留下这个孩子,也绝不是一时冲动,她开口,“检查过,他没问题,经济方面我也想过,周寅坤早就不是我的监护人,即便当时签了爸爸遗产的赠予书,但想了想,我妈妈名下很可能也有笔遗产,这笔钱足够我来养孩子、上学,往坏了想,就算没有钱,我也可以去赚,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需要任何人,也可以活得很好,我只是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眼前的女孩看似柔弱,内心却是坚不可摧,许嘉伟看着她静默的侧脸一时没有说话,时过数秒,他才继续问,“那你,想好去哪了吗?”
“还没有”,夏夏不知道该去哪,原本想要去找陈淑文,可她没有任何证件,根本寸步难行。
“夏夏,要不……你跟我走吧,香港。”
说完他又跟了句,“你现在怀孕身体不方便,万一有点什么,至少有个照应,去了其他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我也放心不下。”
空洞的眸子里恍然间填了一丝希望,香港,那里有自己儿时的游乐场,记忆中的鱼丸店,还有熟悉的阿伟哥哥,语言方面也不用愁,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她顿挫着启齿,“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有证件。”
许嘉伟也没有证件,但只需香港当地警方开具证明,便可以回去,但夏夏的话确实不好办,他也有些犯愁,最坏的打算就是偷渡了,想着他安慰她,“夏夏,我们会有办法的”。
思绪豁然一动,夏夏倏的转头对上身边男人的视线,“如果,我能帮香港警方拿到警务处处长受赂的证据呢?”
“但前提,不可以牵连到卡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