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春踉跄地推开暖室的门,结果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刺瞎了眼睛。她看见自家小姐香肩半露,柔软无骨地窝在男人的身下,玉颜绯红、美眸半眯,正微弓着娇躯任由身上的男人埋首在她大敞的衣襟前亲吻。见她冲进来之后徐妃宜又是惊叫了一声,犹带了几分似喜似嗔,有一股说不出的媚态。乌烈起身,迅速地扯起绸被将徐妃宜裹住。他怒然回眸,黑眸中全是被打断的不悦,如刀般的目光直直地朝问春刮去。问春这才回神,又是捂着脸尖叫了一声,然后仓皇地逃了出去,顺势砰的一声关上了暖室的门。僵住的徐妃宜被关门声惊醒,瞬间将脸埋进乌烈的胸前低低地尖叫:“天呐,被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老天”“看到就看到。”“怎么能被看到!”他说得倒是轻巧!徐妃宜羞怒地对着他的胸膛拍了一巴掌。稍一思付后便忙不迭地推开乌烈翻身下床,胡乱地扯下挂在屏风上的外衫披上,然后一面手忙脚乱地摸着扣子一面跑到窗前。而乌烈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粗壮的手臂环在胸前,虽然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囚裤,可仍是满脸倨傲。徐妃宜推开窗,鬼鬼祟祟地看了看,然后对着乌烈招招手。“窗后没人,你先从这离开吧。”乌烈下巴一抬“堂堂一军主帅,跳窗逃走成何体统!”徐妃宜忍不住回身瞪他,怒道:“半夜翻墙溜进别人家就是一军主帅该做的?!”乌烈脸色一变,然后以拳掩唇咳了咳,拉着脸喝斥:“放肆,竟敢这么和将军说话!”徐妃宜简直要急哭,手抖得连扣子都扣错了好几颗“你若是不走,外面的流言就会传得更难听!”她折回去,欲哭无泪地拉起乌烈的手臂,用力地拖拽“求你了,先走吧。我去外面解释等事情解决了,你、你再来。”乌烈忽然按住她的手。“你怎么解释?”“我”是啊,一个大男人在她房中窝了一夜,她该怎么解释?“刚刚不是已经有人进来看到了?”徐妃宜轻咬下唇,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乌烈不在场比较好。乌烈打量了一下她穿得乱七八糟的衣裳,拧眉一叹“看你这样子。”他站起身,不悦地拉紧她的衣襟,遮住那曝露在外的大片雪肤“还是我去外面解释好了。你在房中把衣服穿好,若是敢衣衫半解的走出去让别人看,你就死定了!”徐妃宜仰视着他“可是”乌烈捧住她的脸说:“没有可是。本将军来见自己的女人,何以要偷偷摸摸?”“虽然是这样”乌烈俯首堵住了她唇,绵长湿热的吻令徐妃宜有着瞬间的愣怔。“不要罗嗉。”他压着她的唇道:“解决掉外面的人之后,我们来将刚才的事情做完。”徐妃宜蹙起了秀眉,望着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还未等她抗议,乌烈便离开了。而在片刻之前,等在房外的众人也因为问春的尖叫声而闯进来。方弋与桑维冲在最前,甫一进门就见问春满脸通红地站在暖室外,双手背后死死地堵着房门。徐幼谦站在两人身后厉声问:“小姐呢?”问春结结巴巴“小姐她她”徐幼谦道:“快打开门!”问春红着脸一声不吭,但也没有从门前挪开的意思。徐幼谦怒道:“你”这时,一双素手忽然推开了徐幼谦,余氏提裙上前,艳眸中难得浮现了厉色。“罗嗦,我进去瞧瞧。”“夫人。”方弋挡过去“还是我来吧。”余氏素手一抬,丝毫不见平日的慵懒形象“不用,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女儿。”她刚刚上前一步,就见眼前的门被霍地拉开了!一个身高六尺的男人端然站在门前,他披头散发、打着赤膊,身上只一条惨白囚裤,那拉着门棂的双腕上还挂着被扯断了铁链的镍铐,乌烈上前一步,迅速反手将门阖上。余氏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骇了一跳,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还是徐幼谦反应极快地一把将她扯到身后,然后面带惧色地看向乌烈,连声音都打了颤。“你你是谁?”没等乌烈回答,那个狱守便率先喊道:“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流匪!”徐幼谦怒道:“贼人,你绑架了我的女儿是不是!”徐幼谦并没有看到问春瞧见的那一幕,直接将徐妃宜当成了人质。他又惊又惧,似却不得不强撑着胆量,对着看起来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绑匪”怒道:“堂堂男子汉,挟持、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你”乌烈侧目,阴着脸等待着他的下文。那眼神令徐幼谦猛地襟声,片刻后又大声说:“有本事你直接说要什么,我都给你!”众人无语。
乌烈略微勾唇“我是来要徐妃宜的,你给吗?”徐幼谦身子一晃,气得双眼翻白。而这时,从见到乌烈的瞬间就愣住的方弋和桑维终于回过神来。他们在徐幼谦开口再骂之前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齐声道:“将军!”这下子屋里屋外地人全都愣住了,将、将军?半个时辰后,徐府主厅内。萧域等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徐府的一家人、乌烈,还有方弋与桑维。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徐幼谦毫不避讳地盯着乌烈看,似乎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衣衫不整、满身戾气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准女婿。可方弋与桑维身上的将军府亲兵腰牌可不是假的,连他们两个还有徐妃宜都认了,那他铁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忠武将军。经过解释,大家才知道原来乌烈比其他将士先一步赶到平阳城,被误会成流匪,又弄掉了将牌,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一个误会来。证明他不是流匪后,萧域也就带人离开了。可徐幼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是乌烈?也就是说,他就是失忆之后的林书浣?其实冷静下来再看,他不得不承认乌烈的五官确实和当年的林书浣如出一辙,只不过更为深刻俊朗,气质上也多了几分粗狂与张扬。可当年的林书浣再怎么说也是个才子,怎么现在变得像是土匪?他越看越不满意,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这个莽夫就觉得心绞痛,于是看向乌烈的目光也充满哀怨“这么说,你真的是将军?”乌烈应了一声,目光四下环视了一圈。他端坐在圈椅中,两拳抵在膝上,气势凛然如这个府中的男主人。府中的大大小小齐聚在主厅里,神色各异地打量着乌烈。老大徐庭依旧是缺席,老三徐朗低着头一声不吭,倒是么女徐妃容满脸崇拜地盯着他瞧“你真的是忠武将军吗?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鬼面将军?那你的武功是不是很好?”乌烈言简意赅“尚可。”徐妃容眼珠一转“和方大哥相比呢?”这时离开了片刻的方弋正捧着一件外衫走进来,一听这话立刻说:“四小姐玩笑了,宗丞怎敢与大哥作比。”徐妃容眼睛一亮“哇,太好了,那你也来教我功夫吧,姐夫。”正用家规捂着心口的徐幼谦立刻说:“容容,不要乱叫。乌将军和妃宜只在八年前合了八字、换了庚帖,可六礼还没有准备。别说六礼了,哪怕只差一礼未成,他们也算不得夫妻。既然算不得夫妻,那你这句姐夫就叫得”余氏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徐妃容截断了父亲的话“他们都睡在一起了,我叫姐夫有错吗?”徐幼谦老脸通红“你、你”难道家规对他们家的孩子来讲就是废纸一张吗,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听话!余氏睨了徐幼谦一眼“幼幼,你就不要罗嗦了。”徐幼谦闻言一哽,而后可怜巴巴地看向娇妻,似乎有些埋怨她怎么在孩子和外人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于是他就那么搂着家规册子用小狈一样的眼神看着余氏,她被看得没辙,不耐烦地别开脸“好啦好啦,你说、你说。”徐幼谦立刻摇起尾巴。他转而看向乌烈,硬邦邦地端起一家之主地架子来“乌将军,既然你如今已经失忆,那亲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今日我便不留乌将军多坐,改日再邀将军与令尊来府上小坐,好好商讨下你们的亲事。”“不用麻烦。”乌烈挡开方弋正准备为他披上外衫的手。徐幼谦一脸疑惑。乌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在场的众人。“自今日起,我就住在徐府了。有什么要商讨的,直接来问我。”徐幼谦两眼一瞪,住下来?当然不行!他忙说:“令尊思子心切,已经为你打点好一切。更何况徐府地方窄小,实在”“本将军四处征战,最不怕的就是地方窄小。”乌烈很是大方地挥挥手,而后看向一旁的方弋“宗丞,收拾一下,准备在徐府扎营。”扎营?徐幼谦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居然要在别人家里扎营,开什么玩笑!可没等他抗议,乌烈就已经大步离开了主厅。徐幼谦抱着家规就追了上去“乌将军,你怎么可以在别人家里扎营啊,乌将军!”他跑到庭院中央,招呼着家仆“快、快,拦下来,不准让他扎营!”说完自己又接着往前跑,碎碎叨叨地追着乌烈大喊:“这根本不合礼数啊,你、你等等我!”徐妃容兴冲冲地跑到门边。直到父亲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她才回头看向余氏“娘?”余氏无奈地托着脸,懒洋洋地说:“来人。”方才根本没搭理徐幼谦的家仆瞬间出现在主厅里“夫人。”夫人难道是要他们把乌将军追回来?不要啊,他们可打不过他!可谁知余氏一摆手,说:“去把老爷给我逮回来。”啥,追老爷?家仆们瞬间笑开,这还不容易,老爷那身板,他们一手就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