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领路总比没头没脑的好,其实百里婳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看梁婷婷也是受害人,而且……百里婳面露难色,“既然这样,那白渊他们怎么出去?”总不能叫几个人再留下来,到时候误伤了就不好了。
话已至此,那只白兔子在主人的命令下蹦跶两下跑过去,被白渊吓了一下,几乎瞬息想起那只金灿灿的可怖精神体。于是转而瑟瑟发抖地跳到了边城肩膀上,轮廓散发着绿色的莹润,没有实体化的精神体没有任何重量可言。
“让小玉带你们出去。”梁婷婷忙不迭道,“它和我有同样的能力!”
既然已经有这样妥帖的安排,两方暂且分开了。白渊边城带着四个向导先离开这幻境。
从昏暗的树林里踏出来的那一刻,日夜骤转,下午的烈日照在人身上,驱逐了所有的不适。荒郊外一览无余的废弃田埂和稀疏的树木。白渊领着他们走了几百米,把五个向导送上了路边大树荫下的越野车上。
白渊把人安置在副驾上,车门大开,他弯下腰道,“你乖乖在车上等我,我离开一下,待会就回来找你。”
“白渊。”边城拉住他的手腕。
“怎么?不舍得我呀?”白渊转过头,嬉皮笑脸。
边城把一记精神屏障拍到他头上,入了外围的精神海,就挡在哨兵自己的屏障前,用来以防万一,然后冲他毫不留念地挥挥手,催促道:“快走吧。”
白渊拉着脸,撇着嘴走了。他脸上虽然明晃晃舍不得,可是哨兵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已经看不到人影。
边城休息了几分钟,忍不住推开车门下去,往远处眺望。在他眼里那被精神力笼罩着的扭曲建筑,此时宛如一个海市蜃楼,转眼就会消失。虽然很想返回战场,可是又担心自己拖后腿,只能稳住心神。
身后的向导们应该很累,在医生的照顾下一个个在后座头挨着头睡的不省人事。医生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一个白色药箱,朝他招招手:“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边城垂下眼,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掏出那根针递过去,“方便帮我看看,这里面装过什么吗?”
“可以。不过还是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怎样?你的背上有血迹,还有额头这里。”医生比划着自己的额头,“伤虽然轻,还是建议清洗一下,不要仗着年轻不当回事,要真是有什么检查不出来,以后有的你受!”
边城听见这样语重心长的口气,还颇有点感触,他点点头,面向着年长的随行医生笑了下,下巴的线条圆润,勾着唇线无辜又乖巧,“麻烦了,其实我只是觉得头有点痛。”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
医生一边给他包扎擦拭,一边问,“哪里痛?”
“头……被针刺一样,头皮发麻的那种,还有点耳鸣。”边城脱了衣服,趴在后位让他上药,放空了脑袋。
密密麻麻的针刺感越来越重,连同肩背又开始一阵火辣。他闭了闭眼,喘了口气,感觉到周身的温度在飞快上升,他竭力忍耐:“医生,你给我上的药有点烫。”
拿着棉签的医生一脑袋疑惑,“嗯?我还没上药。”
“嘶!”边城忽然把他推开,坐了起来,捂着右边的肩背。在医生的眼里,他棉签裸露着的右肩以极其快速地速度变得火红,被烫伤一样散发着热意。
医生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抓着边城的肩膀把他反过来,抬起他紧闭眼睛的头,捏开他紧咬的牙关:“你没事吧?醒醒!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痛……”很痛浑身都在痛,精神海仿佛被什么东西强硬攻击,连着浑身都像被打碎了骨头,和昨晚的痛苦一模一样!甚至反应还要更加剧烈,边城被强硬打开牙关,他浑身都在发抖,意识昏沉。
“痛、头痛……”
“醒醒,别咬自己!”医生惊恐地看着他唇边落下一抹鲜红,拿出纸巾连忙按在他嘴角,“你吐血了!”
边城低头接过纸巾捂着嘴,一阵阵抽搐中。浓重的铁锈味呛在喉咙里,边城忍不住一阵阵喉间蠕动的刺痒,想要咳嗽,一张嘴,断断续续,血花滴答滴答答落下。
很冷,浑身冷的发抖,又很热,被架在铁棍上烤的热。周身的痛苦和喧闹袭来,他的意志一片混乱,只剩下本能在精神海里那汹涌而至的大海的巨大冲击里拼命挣扎,奋力想要逃脱。
冰火两重天里,耳边的惊呼声慢慢归于虚无,他的灵魂出窍一般升到高空,以上帝视角‘看’到了身旁的空地,‘看’到了空地上的几辆车,‘看’到了痛苦到发抖蜷缩的自己、大声呼喊着着急急找药的医生。